原本并不是很想哭的薄玉溪在见到黎星晚的那一瞬间,委屈的泪水便顺着眼角淌落,如同一颗颗断线的珍珠,滴落在纯白的连衣裙上。
“别哭,我们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情,其他人的闲言碎语我们暂时别管,”莲步轻移,黎星晚走到薄玉溪的面前,半蹲下身,黎星晚的眼中带着坚定,“即便所有人都在否定我们,又如何?
玉溪,你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你面前,有无数民乐大师为我们开辟了一条道路;
在你身边,还有不少患难与共的志同道合的朋友同学和你一起闯荡;
在你身后,还有千千万万个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苦苦练习的民乐人。
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在晚会上一鸣惊人,如何?”
黎星晚的声音十分轻柔,如同一根羽毛,又如同一座大山。
“嗯。”擦干眼泪,薄玉溪眼眶通红,但是还是强颜欢笑,“我知道的!我会努力的!”
这件事情对于学习民乐的人来说其实都是不小的刺激。
音乐系中出现了一个奇怪又有趣的现象。
一到清晨,不论是女生宿舍还是男生宿舍,最先响起的永远都不是通知起床的铃声,而是那忽然响起的乐器声。
琵琶、阮、长萧与竹笛这种攻击力不算太大的乐器还好,并不会吵醒别人。
但是……当二胡一拉那《万马奔腾》时,周围的人瞬间清醒。
毕竟,那马蹄压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并不好受。
其实,这也倒还能接受,绝大多数人不能接受的是清晨那洪亮的唢呐声。
唢呐的穿透力很强,并不像其他的乐器。
看到了民乐学生们的努力,西洋乐的学生们也开始了他们的早起晨练之旅……
原本是一道道优美动听的曲目,但是混杂在一起后,却成了令人无法安心休息的噪音。
时光飞逝,很快就来到了月底节目的海选环节,凌晨四点,宿舍大楼内忽然响起了小提琴与圆号的声音。
或许是听到了声响,瞬间,百鸟争鸣,就连唢呐也出动了。
“啊……他们就不能中午的时候练习么……”本来准备再睡会儿的黎星晚瞬间被吵醒。
她的脸色难看,而董清欢等人又何尝不是。
“唔……感觉这种噪音耳塞根本就没有办法挡住啊……”趴在床上,董清欢睡眼朦胧,“不得不说音乐系的学生们是真的好可怕啊……
真的有这么必要这么拼这么内卷的嘛?”
她忽然体会到了一些专业的音乐学院的学生们的苦楚。
大早上的就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实在是令人崩溃。
艺术系是京城大学在十年前新增的系,其中包括但不限于美术、音乐、体育、戏剧……
每个专业每一年只会招收两百个人。
也就是说,整个音乐系算上大二大三大四的也就只有八百个人就已经吵成了这样,那音乐学院的……
“嘿,你们能不能小声点嘞!我们还要睡觉的啊喂!”
已经有一些学生抗议了。
毕竟,这乐器声响起的时间可是比那叫醒的铃声还要准时。
实在是一种煎熬。
“你们稍微忍一忍,真的忍一忍!!我们保证今天过了就不这样了!”
因为现在民乐专业的学生与西洋乐专业的学生打了赌,如果谁没有海选入围的话,没有入围的那个专业当中的所有学生就要给另外一个系的学生买奶茶一个学期。
为了不让自己原本就借据的生活雪上加霜,所有人都铆足了干劲,这也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
知道内情的黎星晚其实并不是非常赞成他们的这种做法,毕竟有一点扰民,会影响到别人的正常休息。
难熬的上午总算过去。
黎星晚必修课下课之后,民乐专业的学生便直接来扛起人就走。
是真的——扛。
被扛起来的黎星晚木得一丝感情。
啊这……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被人扛起来抱走的一天。
“黎神,今天我们只能够成功不能够失败,希望您能够体谅我们一下,我们真的不想输给那些所谓的西洋乐!!”来到教室之后,薄玉溪的眼睛里满是战意。
见他们这样干劲满满,黎星晚便没有与他们过多计较,而是默默坐到了角落,大家一起再度练习了无数遍他们已经烂熟于心的曲目。
最近练得太多了,所以,对于曲目的一些感情没有此前那么的浓厚。
不过,黎星晚从未担心过。
毕竟……永远不要去担心一群戏精的情感问题。
傍晚,日落西山,黎星晚跟着薄玉溪等人已经在大厅外等候。
京城大学所有人都已经接到了黎星晚要演出的消息,不少人都跑了出来就等着看黎星晚的表演。
或许是为了更好的表演,今日的黎星晚穿着一身很简约的服饰,与前三天流传出来的那身着汉服的模样大相径庭。
“啊……好可惜啊,上一次黎神穿汉服的时候我没有在场。”
“是啊是啊,谁不想目睹黎神的颜值呢嘤嘤嘤……虽然黎神的确是那种不需要过度打扮也是十分好看的那种人,但是吧,多打扮打扮其实也是好的。”
“唉,是啊,感觉黎神只有在特定的某些场合还有条件之下才会把自己身上这套旧衣服给换下来。
要不是知道黎神之前穿着的那套礼服其实是高定,我怕是会被黎神的表面蒙骗。
这样打扮的黎神太像是一个家庭条件并不宽裕的学生们,还是我见犹怜的那种……”
学生们在一侧默默地讨论着,而黎星晚抱着自己手中的古琴,一言不发。
也不知道今日的专业评委会有哪些。
终于轮到民乐上场。
上一场的西洋乐合奏大家都没有出现任何失误,但是可能因为太过紧张,所以导致一些人没有正常发挥。
评委们并没有当场给出评价以及建议。
走入大厅当中,黎星晚用余光看了眼评委席上的人,发现,除了有两三个是自己不认识的以外,其他人都是自己的熟人。
校长坐在最右侧,而坐在校长身侧之人正是前段时间来找过自己的音乐协会会长肖腾,在他身侧又坐着一位年过七旬的老者,老者看上去十分和蔼,即便人老,身上也依旧散发着温润的气质。
这位是黎星晚爷爷的挚友,曾经执导过黎星晚古琴的大师——龚毅先生。
而龚毅先生身旁则是坐着晏夫人。
“???”
黎星晚眼中划过一丝疑惑。
余光中,只见晏夫人朝着自己微微点头,而龚毅先生脸上则露出了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