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忧懒散的站起身,懒散的举起酒杯,不等梁帝先喝,殷无忧仰头干了。他放下酒杯,拿起一个羊腿,扬长而去。
“你……”
冯弘用手指着殷无忧的背影,气的说不出话来。
“让他去吧。”梁帝冷笑,道,“咱们现在有求于他,自然是要张狂了。朕告诉你一个道理,做人要能伸能缩。缩的时候要把自己想象成乌龟,伸的时候,便是下山的猛虎,一击制敌,再也不给对手反扑的机会。”
梁帝说话时,咬着牙齿,手也握成了拳头。冯弘忽然有些同情殷无忧,他知道,梁帝已经动怒了,等殷无忧把新皇宫建好,等待殷无忧不是赏赐,而是大刀。
离开“御花园”,殷无忧去了户部,他拿出梁帝给他的“特赦金牌”,从国库中取出一百两黄金。然后,殷无忧就马不停蹄的去找王虎了。
对于殷无忧的到来,王虎并不欢迎。从王虎阴阳怪气的语气中,殷无忧就知道王虎对自己并不友好。
殷无忧也不婆婆妈妈,直接拿出一百两黄金,仍在地上,说:“这是一百两,如果你跟着我做,三年后,我再给你一千两。”
看到地上的黄金,王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殷无忧和王虎相交了二十多年,他还是了解王虎贪财的本性。
当然,每个人贪财,只不过是王虎的谈心更重。王虎是那种“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人。
“一百两黄金你就想收买我?”王虎反问。
“一百两黄金虽然不算多,但也足够你过活了。”殷无忧说,“我知道,之前都是乌鸦隔三差五的给你送钱,这些黄金你并不看在眼中。不过,作为老熟人,我得先提醒你一声,以后,乌鸦再也不会给你送钱了?”
“乌鸦不是你。他答应我的事情从来不会食言。”王虎说。
殷无忧点点头,说:“你说的话我不反驳。乌鸦是很坏,但我不否认他言出必行。很遗憾,我要告诉你一个你不乐意听的消息。乌鸦死了。”
王虎到吸了口气凉气。他努力的让自己平静,可颤抖的手出卖了他的内心。
“其实,你早就该想到乌鸦死了。”殷无忧说,“你在看到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你想想,乌鸦若是不死,我怎么可能出来啊?是不是?”
王虎用手指着殷无忧,愤怒的问:“是你杀了乌鸦?”
“确切的说,杀死乌鸦的人不是我。但乌鸦是因为而死。所以,你要把这笔账算在我的头上,我不否认。”殷无忧顿了顿,说,“现在,咱们不应该讨论乌鸦怎么死,应该把注意力放在钱上,难道不是吗?”
王虎看着地上的黄金。他慢慢的蹲下,捡了起来。殷无忧笑了。
王虎收了黄金,他知道,事情成了。
“好不容易见面了,咱们应该喝两杯了。”殷无忧说。
“我家里没酒没菜,招待不起你。”王虎说。
“就你抠门的样,我就知道你不会在家请我吃饭。”殷无忧讽刺说,“我来的时候,看到村头有一家酒肆,我请你喝两杯,如何?”
“你等我一下。”
王虎返回家,把黄金放在家里,并拿了一个葫芦,跟着殷无忧到了村头的酒肆。殷无忧让王虎点菜,王虎点了全是肉。慢慢的一桌子。殷无忧要了两坛子酒。封口打开的那一刻,酒香就飘逸出来。殷无忧使劲吸了一口气,说:“好香的酒啊。”
“这酒还算香?”王虎摇摇头说,“我忘了,这十几年你是被关在天牢里,别说喝酒了,饭都吃不饱吧。”
“之前,我听人说过这么一句话,人只有享不了福,没有受不了的罪。当乌鸦把我抓进天牢里时,我认为,我在里面一定活不过十天。谁成想,十多年都过去,我竟然活了出来。”殷无忧一脸的苦笑。
“我就不明白了。当初你为什么就那么犟啊?但凡,你低个头,说一句软话,乌鸦也不会把你抓起来。”王虎叹息道。
殷无忧拎起酒坛子,缓缓的倒了一碗酒。
“我们都交往三十年了,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殷无忧叹了口气,说,“当年,我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带着你们两人下山了。也怪我太天真了,没有信师傅的话,然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是啊。”王虎端着酒碗,眼睛看着外面风吹动的树叶,感慨道,“山上的生活无忧无虑。只是我们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本是信幸福的生活,我们却觉得平淡。下山后,才发现最美好的生活就在我们身边。”
王虎的话戳到了殷无忧的心。两个人都不在说话,各自喝各自的酒。好一会,殷无忧叹了口气,说:“她找过我了。我想了好久,在临死前,我想为她做一点事情,也趁机弥补我当年犯下的错误。”
“那是你的事情,你为什么还要拉上我啊?”王虎问。
殷无忧笑了笑,说:“没有你,我成不了事。再说了,你不是缺钱吗?那一百两黄金,足够你家人花一阵子了。对了,我在江左买了一套房子,你让你家人去江左住吧。这里离皇宫太近了,不安全。”
“在大凉国能有安全之处吗?”
门外飘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殷无忧的眼光转向门口,从外面进来一个女人,一身黑衣,头上却带着一个鲜艳的红花。
来人是风陵渡。
殷无忧的眼光先是一亮,随即暗淡了。他的眼神有些惊慌,左右看了看,想是在找逃跑的路线。王虎是背对着房门,他先是看到殷无忧慌乱的样子,然后,他才转身,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风陵渡。
“是你……”王虎用手指着风陵渡,嘴巴张的很大,一脸的惊讶。
风陵渡看了看店内,除了王虎和殷无忧,还有三个客人,加上掌柜的和伙计,一共五个人。
毫无征兆,毫无理由,风陵渡杀了他们。
殷无忧本是很恐慌,当他看到风陵渡杀了房间里的五个毫不相干的人后,他忽然不恐慌,因为愤怒让他忘记了恐慌。
“你要杀的人是我,与他们何干?”殷无忧紧紧的攥着拳头,眼睛直直的盯着风陵渡。
“你可是答应过要帮我做事,我怎么会杀你啊。”风陵渡的表情很平静,就像她刚才杀死的不是五个人,而是五只老鼠。“我不能泄露行踪。他们的死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他们的运气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来这家酒肆吃饭。”
说话间,风陵渡已经来到了王虎的身旁,王虎忙站起身,他努力的挤出一点点的善意的笑,只是,颤抖的身子出卖了他。
风陵渡拍拍王虎的肩膀,说:“坐下吧。咱们都好久没有见面了,不应该喝一杯吗?”
王虎坐下了。殷无忧还站着,用敌意的眼光看着风陵渡。
“现在,我杀了五个人,你就不高兴了?当年,你用‘滑铁木马’帮那个恶魔攻下京城后,恶魔怂恿军队在城中大开杀戒,死去十多万难道就不是人了?”风陵渡问。
风陵渡的话像一把匕首,插进了殷无忧的心里。殷无忧像一个被扎破的气球,顿时焉了。
“好吧。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只说一句话,说完就走。”风陵渡说,“这是你最好救赎的机会,千万不能半途而废了。”
果真,说完话,风陵渡便走了。
“到底,你心里还是有她。”看着风陵渡远去的身影,王虎说。
“十年前,我和她就已经划清界限了。”殷无忧说,“这次,我重新出山,不是帮她,说帮我自己。当年,因为一念之差,走了错路。我想尽力的弥补。”
“错了便是错了。如何弥补?”王虎问,“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卖。”
“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殷无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