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南城内——
傅晏关唇色有白,林九清也是时不时咳嗽两声,两大主力如今都负了伤,营帐内笼罩着一股低迷的氛围。
好在,还有李康柏这个大大咧咧的存在,大嗓门调动了几人的思绪。
“百里塞十万大军驻守在阳灵关外,浮阳道的五万大军也调走了许多,看样子,他们是打算一鼓作气攻下阳灵关,进而攻入大乾腹地。”
李康柏拿着探子带来的军信在沙盘上布置着,王笃之拿着扇子一言不发。
林九清与川峰川归站在一处,紧紧盯着李康柏变幻着的沙盘。
“北凛多骑兵粮草最重要,他那从延都调来的五万兵马,一定会先去清河大营,而已经在前线战斗的士兵应该在驻守在曲水道附近。”
王笃之拿着扇子指着曲水道附近,那是一处地势平坦的地方,道,
“为何在这?”
“他们要打阳灵关。这里距离阳灵关不远,且身后就是曲水道,还有清河大营,旁边又是他们贮存粮草的阳县,是不二之选。”
林九清点头赞同,安平却是一脸疑惑的在后面听着,安然听的认真,但也是一知半解的。
“现下我们人马加上城中的,堪堪七万多一些。藏东的还有三四日才能到,如何对阵百里塞十五万雄师?”
川峰不禁叹气,想当年跟着安国侯定国侯的时候,那是大手一挥便有二十万兵马,如今却是这般拮据。
要是两位侯爷,林家十九人无事便好了。
“我提议,先打阳县。”
“不是,川归你老糊涂啊?这里这么宽一条寒川水你忘了?不等我们过去,就被他们射成筛子了!”
傅晏关敏锐的注意到:阳县依靠寒川优势,驻兵少,虽毗邻大营,但来往也要三两日。
如果靠着阳灵关,佯装强过寒川,实则让大军趁着夜色偷渡,一举拿下阳县,也未尝不可。
“川归将军此言有理!”
傅晏关将心中所想说与诸位听,在场的除了林九清都点了点头。
“林军师这是在担心什么吗?”
“咳,我们只有七万兵马,而百里塞曲水道大营驻扎着起码五万,你要分出部分佯装强攻,却又要让大军偷渡。百里塞不像是好忽悠的,见我们人少,必定会料到这是调虎离山。”
傅晏关虽有伤在身,但朝着林九清狡诈一笑,眼中闪烁着精光,好似十分精神,李康柏一看就知道这厮是有馊点子了。
“这就要让林军师和我去会会那阳灵关的主帅了,他手上少说也有两万兵马。”
这家伙是看中自己那日来的威风气了?
“你想我怎么配合?”
傅晏关向后一坐,坐到主帅的位子上,笑的灿烂,说道,
“那主帅三日后有一场宴席,请了贵客,人多眼杂。正好有一个藏东的商人受了邀,我们二人……”
“不行!你休想占我长姐便宜!”
林安平第一个拍桌站起来不同意,那眼神要活像是要将傅晏关丢出去。
川峰川归也觉得不妥,不过看主帅和军师之间……实在是矛盾。
“本将军还没说完。我认识那商人,到时候我扮成那商人,林军师扮成我身旁的侍女,一同去探探虚实。”
“若是能凭武力解决,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长姐堂堂两侯府嫡长女,怎么可以扮成一个商贾的侍女?这傅晏关想坑长姐啊!
“长姐重伤未愈,你让她连夜奔波,容易牵引伤口的!”
林九清转头眼神警告林安平,在军营里最重要的便是守规矩,安平还是没长大。
“你要这么说,晏关也重伤未愈呢,今早还去操练。”
李康柏也为傅晏关说话,这姑娘真是不思量思量。
抬眼看着傅晏关,眼神中带着责备。傅晏关四处看,有种做错事孩子的感觉。
最终林九清一锤定音,决定后天便和傅晏关两人快马赶去阳灵关,先见那商贾,再去赴宴。
林安平因顶撞主帅,被罚跪在林九清营帐里一个时辰,顺带着抄写家规。
“林军师可在营内?”
“长姐一人去了城内。”
林安平幽怨的声音从营帐内传来,门口的李康柏听到不由得笑出声来。
这个小姑娘是能屈能伸啊,骂得了一军主帅,跪下抄得了家规。
“可否请安平小姐帮忙一下拿晏关的大氅?”
林安平思索,帮呢,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休息休息,但要是被长姐发现,估计又得跪多半时辰……
不帮呢,让一个男子入长姐营帐也不太好。
“长姐,安平为你找想,就送个大氅出去,绝对不是偷懒!”
说罢,起身去床榻旁找到了那件大氅,给李康柏送了出去。
“多谢安平小姐。在下那有伤药,要是跪累了……”
“李康柏!你给我消失!”
这不是上赶着找骂吗?
李康柏三两步退到后面,看着林安平气急败坏的样子笑出了声。
两日后,地窖内:
林九清站在三叔母和四幺妹棺前,将两枚林家令牌放入她们手中。
“三叔母,安慈,倘若日后想回林家看看,便尽管来看吧。怕通宝城新招的侍卫不让进,阿九给你们带了令牌……要常来梦里找阿九啊。”
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不足半掌大的令牌是他们唯一可以回家的东西了。
“要保佑林家姊妹们平平安安活下去,至于阿九,你们不用担心……安慈,长姐一定会砍了百里闻的头颅放在你面前祭奠你的。”
不只是百里闻,还有百里塞,她会将他们的血抽干用来祭奠林家十九人,让他们泉下安息。
林九清出来的时候,夜色将近,寒风吹过,她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上了马,趁着城门关闭前离开了阮南城。
一路快马加鞭,不带停歇的赶在第二日辰时入了城。
“九,林姑娘可要先去酒楼休息?傅某去寻那商人朋友。”
林九清摆摆手,虽然眼下略有青黑,一宿没睡,但她如今毫无睡意,不但是腹部伤口折腾的她睡不了,更是担心城中的安定军现状。
“那便走吧。”
城内冷清,路上行人大多行色匆匆,少有马车行驶,路边还有衣不蔽体乞讨的,在冰天雪地里甚是可怜。
两人默默地看着,心中愈发不是滋味,但如今也只能看着。
他们混在人群中,就像是寻常百姓人家,一路来到一家酒楼。
“好久不见,沈十安。”
“哟,这不是藏东少年将军嘛,怎么来见我一个商人啊?”
那人面如冠玉,腰上挂着的香囊都值不少钱,手上摩挲着两个招财保定玉球,浑身都透露着富贵二字。
“自然是想来借个东西。”
坐在沈十安对面,唤来小二上了壶茶还有两笼包子。
“商人不做亏本买卖,尤其是我蓬莱商行。”
莫不是这梁仁有什么禽兽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