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即将到达文城，若是再回去也不妥。傅晏关只得把李康柏留下。
“我已然写好了诀别信，你放心。”
傅晏关默不作声，少年将军看着远方。开始迟疑，这样做当真值得吗？
倘若没有成功，那给百姓带来的是更深重的灾难，跟着自己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这是傅晏关第一次质疑自己的决定。
“别看太远。”
林九清轻声说道。语闭，扯了扯缰绳和傅晏关拉开了距离。
按理说一介弱女子不应该有这么好的骑术，林九清也只是说她有天分在，加上这几天早出晚归的待在军营练骑术搪塞。
也对，这事他倒不如林九清通透。
大部队行至夜间，在文城郊外驻扎下来，傅晏关先行进城找探子拿前线的信。
王笃之和李康柏坐在篝火旁交谈，林九清此时倒是人单影只的，秋分冬至被她派去接应安平安然了，她只能一个人在营帐周围巡视。
下意识的想着赵江篱要是在多好。
说时迟那时快，营帐远处传来一声尖叫，有些像飞禽，又有些像女子的尖叫，林九清皱眉想过去看看，王笃之已经先她一步去了。
“王笃之已去，那我便算了。”
说完，也没多想，握着青霜剑继续巡视。
王笃之找到声音的来源，掀开营帐走了进去。他也穿着一身银白色甲胄，平日彬彬有礼的模样，多添了一分冷峻。
“王，王大人！”
“可有看到什么人？”
那两个待在帐篷里整理的士兵面面相觑，随即摇头。
王笃之皱眉，摆手让二人出去。等到两人走远了，他才开口说道，
“赵大夫，出来吧。”
见赵江篱从一个角落畏畏缩缩的挪了出来，王笃之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发生了什么，”走到她面前蹲下与她平视，“你可知道林姑娘差点发现？”
赵江篱咽了口口水，指了指营帐外面，一副受了几大惊吓的模样。
王笃之拔剑起身小心掀开帘子——什么都没有，又转头看向赵江篱。
“真的，真的有，我看到了！”
她闭着眼睛好像下了极大的决心，拿起烛台上的一个蜡烛，小心翼翼的走到王笃之身边，拿着火光照亮了底下一片。
草丛上赫然出现一个白森森的头骨。这一看把赵江篱又吓得不轻，径直躲到王笃之后面。
“文城南郊不曾设营，无人清扫，所以这些在郊外很常见。”
王笃之用剑鞘简单的挖了个小坑，将头骨埋了进去。随后看向赵江篱说道，
“你今晚打算如何？入城睡？”
赵江篱想了想，还是觉得找个地方将就一晚就够了，入城睡怕明日跟不上队伍。
“不必，此处是他们存放行囊的地方，我在这将就一晚就够了。”
王笃之看了眼四周，简陋不说，因为是存放行囊的地方，帐篷薄厚都不如一般的住军营，在这睡一晚，不冻死也得发烧。
“江篱姑娘若是不嫌弃，今夜睡在下营帐吧。”
赵江篱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双手护在胸前说道，
“不必了，孤男寡女什么的，不太好。”
“江篱姑娘多虑了，今夜李康柏邀在下饮酒，许是在他那歇下。”
赵江篱这才放下戒备，点点头跟着他出去了。她为了不让人怀疑，特地换了一身士兵的衣服，除了瘦点，基本没什么差别。
秋分冬至将安平安然带了回来，径直带入林九清的帐篷，让她们换了衣裳在这等着。
很快，林九清巡完营回来，掀开营帐就看到林安平和林安然规规矩矩坐在塌上。
“今夜可能得委屈你们二人一晚了，和秋分冬至挤挤，下次扎寨时便有你们二人的位子了。”
两人点点头，甚至表示可以守在林九清营帐门口，给她当护卫。
林九清心中深感欣慰，但还是让她们二人赶快去睡觉。
“对了，安然。这是七公主带给你的。”
林九清拿出怀里的花来，跟着她一路奔波有些皱了，但好在还能看。
“凯旋花，祝愿将士凯旋归来。”
林安然单膝跪下受了这凯旋花，林九清也撒了些在林安平头上，希望她们无灾无难，做完这些便让她们回去休息。
明日要比大部队早起些，先行出发。
翌日，还是卯时左右的时间，林九清被傅晏关急促的声音叫醒，匆忙换了衣裳便出去与他碰面。
“何事？”
“今日寅时来的军报，百里塞已攻下浮阳道！如今阮南城虽已被残余安定军夺回，但浮阳道被攻下的话，阮南和阳灵关撑不了多久！”
闻言，林九清甚至来不及洗漱，上马和傅晏关带着五千精兵先行和死守在前线的安定军汇合，命令余下军队迅速调整出发。
卯时三刻，还在睡梦中的安平安然知晓消息后急忙找到李康柏，询问何时能出发。
“最快也要半个时辰，王笃之负责最后的收尾，我会带兵先去，但也要一炷香的时间。”
林安平林安然着急，却又是无头苍蝇，没了解过军中事务，此刻也不知该怎么办。
“你们二人若是快，待会和我与乙二营的人赶过去吧。先去看看舆图找条最快赶上他们的路线，上马等着我们。”
两人点头，回林九清营帐寻找舆图。
周围士兵有条不紊的收拾着所有东西，迅速集结上马整装待发。
另一边，林九清和傅晏关快马加鞭朝着阮南城赶去，他们人数少，且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十三天的日夜兼程，很快赶到了阮南城。
此时，阮南城外是虎视眈眈的五万北凛大军。百里塞的二十万大军虽已折损不少，但精锐部分仍然保留。
加上百里闻从延都调集来的兵马，加起来也有二十万之多！
“城内兵马还有多少？”
傅晏关一身风霜，披风都没脱直接闯进将军营帐，径直走到沙盘面前看着。
“满打满算只有一万，其中还有老弱病残，可北凛有五万精锐。”
见傅晏关着实年轻，但又是一股雷厉风行的劲，莫非就是他们说的藏东少年将军？
林九清皱眉，她看着墙上挂着的舆图，上面细细标注了布防，粗略看着有理有序，实际上漏洞不少。
“留下的可都是安定军？”
那将领人高马壮的，声音也粗犷，看到林九清一介女子在军营中问东问西，十分不满，随后略带不屑的说道，
“是，留下的是三军东西营，四军东南营。”
林九清努力回忆当初祖父跟自己说安定军各营实力的事情。
“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前两者为冲锋，实力最为强悍。西营为后盾，人数众多且抗揍。东营则为游蛇，在战场上穿插帮扶……”
林九清看着舆图，心中有了计划，可她毕竟没上过战场，还得和傅晏关商量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