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不了看到他的姑娘成为别人的新娘,可他更加受不了,因为他,他的姑娘不再快乐。
新婚之后,他又在人间待了半月。
半月期间,他日日去偷偷看她。
果然,这场婚事确是她真心所愿的,她很幸福。
那张笑脸刺眼又好看。
日日望着自己的姑娘和别的男人郎情妾意夫妻情深,他还是没有那么坚强,输得一败涂地。
她有了好归宿,担忧那修士追来,他亦是离开了人间,回到魔界。
回到魔界一年多后,他果然又一次遇到那修士。
他知道那修士需要他的血,在眼看着自己就又要被人捉去,丢到那暗无天日的黑窟中去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再也坚持不住了。
他想要拉着那修士自爆,彻底毁了这惹人觊|觎的血肉。
在这时,先前救了他的那个少年又出现了。
那少年很厉害,虽是修为没有那修士一般,可还是在那人手里救下了他。
他不解,为何这陌生人要几次三番就自己于危难之中。
他问,那人却只说那修士是他的仇人。
而后,他跟着那少年,来到了楠楼,成为了楠楼的竹公子。
他以为这样,就是一辈子。
他不敢去看他的姑娘,他一直想,他的姑娘活的很好。
他的姑娘,不需要他了。
可偏偏,他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依旧像是见不得光的贼人,偷偷打听她的消息。
在她婚后第三年,他听说她来到了魔界。
而她在人间的那个夫婿,竟然成了魔界之中,西界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他探到她过的很好,她是初岚唯一的夫人。
他也知晓她的生活里,已经容不下他了。
于是,他克制自己,停下了对她的继续关注。
他一直以为,她会很好,非常好。
总之,比在她身边时,更好。
却怎么都未曾想到,他再一次听到她的消息,是……是如此这般。
“在人间时初见初岚,你并未发现他是魔界之人?”
花昔觉得那里有些不太对劲,事情有些复杂,搞的她头疼。
“当日我见他时,他周身毫无魔气和灵力,俨然一副凡人模样。”
竹澜回想起当日那副刺眼的画面,眸中划过一道凄凉。
“初岚这人我查过,他不是妖身化人,他的母亲是人类,父亲应是一个魔族,他也是一个半魔之身。”
一旁的玉宁尘伸手覆上花昔置于桌面的玉手,如此说道。
察觉那里有些不对,花昔眉头微蹙:
“半魔之身?
可他身上的魔气灵脉都与寻常魔族之人无疑,况且他的修为也算是上乘的,这里面莫非又有其他因果?”
半魔之身,这个部分的设定,实在是太惨无人道无人性了些,因此她记得很清楚。
半魔之人,一般是魔族与其他族人孕育而来。
因魔族气息天生暴虐阴邪,魔族之人大多生性凶残,被天道所不齿,因而在子嗣繁衍方面,有着非与常人的特点。
在母体孕育魔胎期间,魔胎会吸收母体生气灵力供自己生长,且将自身与日俱增的魔气,传递给母体。
母体怀胎期间,本就脆弱易损,灵力生气缺失的情形之下,体内出现不属自己的魔气环绕,会对母体造成极大的伤害。
因此,往往一些自身素质不够强大的母体,在魔胎还未降世,自己便失了性命。
同族交|合后,魔族女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身无修为的人间之人,又或是气息与魔气相斥的修真之人。
自这方世界形成开始,天道设定之下,魔族便成了异族下九流。
而违背天道,跨越种族与魔族相恋生子,除了母体极大概率不得生存之外,这半魔之子,也受天道极大的压制。
半魔之人,身怀半魔之血,肉体脆弱魔血霸道,不得长生。
魔族不容,他族以之为耻。
除此之外,半魔之人,往往天资愚钝,灵脉干涸,魔气稀少,周身脉络窄小脆弱,且极易阻塞,通常无法修炼。
半魔之人,从生下那一刻,几乎便是被天道所弃,天下人所不齿,且视为不祥之物的存在。
身为半魔,竹澜没有察觉初岚魔族身份,那应当是因他体内,魔气微弱。
可在如此情况之下,他究竟为何,又来了这魔界,且修为到了如此地步呢?
又或者是说,这其中,也灵究竟充当了什么般的角色,发挥了何种作用呢?
她在初府待了些时日,初岚对也灵,没有几分真心。
若也灵无用,那他定然不会在回到魔界之时,将她带来。
“此事我心里有了猜测,只是不知这猜测,究竟有几分真假。”
竹澜垂着眸子,牙齿咬的咯吱作响,袖下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你想我们如何帮你?”
最近有些用脑过度,有时头晕眼花的,花昔想缓缓,便直接寻问。
“我要去见她。”
闻言,竹澜眸色一亮,态度异常坚决。
花昔点点头:“可以,明晚。”
“谢谢。”
竹澜此语,乃是真情实意。
而后,花昔竹澜二人又商讨了一番细节,竹澜这便离去。
“阿尘,你怎么了?”
竹澜离开后,花昔这才朝着自己身侧的少年寻问。
太奇怪了,原本都是好好的,可方才不知为何,他便就不对劲了,一句话也不说。
整个人蔫蔫的,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姐姐,你说这老天是不是很不公平?”
玉宁尘怔怔地,还是垂着眸子,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阿尘,我们的一生,不由天地,只在自己。”
想着少年怕是想到了自己幼时的经历,花昔心里涩涩的,玉手翻转,握住少年。
感受到花昔的动作,少年手上的力气立马打了几分,紧紧地握着花昔的手,一副不由她挣脱离开的模样。
“姐姐,若是有一日你知道我不是现在这般模样,你可会嫌弃我,厌恶我?”
少年抬起头,一双褐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看着花昔,等待着她的答案。
“自然不会。”
少年这般不安的模样,加上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有些可爱。
像是主人要上班时,咬着主人裤脚不让离开的小奶狗,让人不由地心软。
花昔一边干脆地回答,伸出空闲的手,捏了捏少年并不是很柔软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