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前,听程乐简单讲完王师兄等人的恶行后,唐至音第一个坐不住,怒道:“简直欺人太甚!我这就去会会他!”
琳琅把人拦下,劝道:“别别别,师姐您又不会使剑,有师兄师弟在呢。”穿着弟子服的音修,若是出手着实太过显眼。
程乐察觉到希望,握拳给自己鼓劲,继续道:“顾师兄虽人不怎么好,但也不算坏,所以陆师兄才会跟着他,而且以前曲师姐在的时候对我们也很好,王师兄来找麻烦时替我们挡过好多次。”
琳琅问道:“曲师姐?你是说曲夭夭吗?”
“是她,可是顾师兄不喜欢我们打扰曲师姐,总是生气,”发现自己跑偏了,程乐忙道,“我知道你们都很厉害,这点灵石肯定看不上,我们可以先打个欠条,只要能救下陆师兄,多少我都一定会还!”
“灵石就不必了,”蒋星元握住腰间长剑,脸色是难得的肃然,他几乎立时就将陆宣的境遇代入了自己,“欺弱凌小本就不是君子所为,此次出手也只是我们看不过罢了。”
擂台的比试已接近尾声,琳琅问道:“再说说那战帖是怎么回事,陆宣已经按了手印,还能换人吗?”
程乐连连点头:“能的!一道战帖只是一场对局,只要这场打完就要下新的。”
唐至音问道:“那就行,这个擂台赛能不能把人打残?”
“可以是可以,”程乐迟疑道,“但王师兄的背后是沈家的人,若是出手太重不好收场。”
“沈家又是什么,你们听说过吗?”琳琅与同门对视,换来了一致的摇头。
程乐想要解释:“沈家是……”
“结束了,让我去会会他们。”蒋星元持剑就要下去,程乐忙把人拦住。
“还不用大师兄你出手,”那个姓王的不过是金丹中期的修为罢了,琳琅拍拍云雾生示意他上,“也不用出手太重,给他留条命就行了。”
……
“藏锋山云雾生,代陆宣应战。”
一石激起千层浪,王泉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在看到云雾生腰间的青色无名令牌后,脸上的迟疑就化作了冷笑。
“藏锋山都不知荒废多久了,从哪又冒出你这个一个人?”
云雾生平淡道:“你不必知晓。”
程乐几人趁他们对歭,手忙脚乱地将楞在后面的陆宣抬走。
见到此景,王泉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冷声道:“你是要保那群废物了?”
云雾生不言,握剑的姿态表明了一切。
“很好,那今日,便由我亲自来会会你。”
王泉打量着云雾生,很快在心中做出判断:生面孔,修为金丹中期,恐怕只是新入内门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这类人在外门是被捧着的小天才,但一入内门便会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
王泉在战帖上摁下手印,便有跟班殷勤地结果战帖递了过去。
手印摁上,云雾生便感受到了一股约束力。
“走吧,不知死活的小弟子。”
……
“给他留条命就行了”云雾生很好地贯彻了琳琅的嘱托,下擂台时王泉确实还能喘气。
“还有吗?”
他本是寻常一问,落入那些跟班耳中却像是阎罗低语。王泉已是将迈入金丹后期的修为,在他的剑招下都没有还手之力,他们这些小喽啰又能做什么?
先前与陆宣“比试”的那群人现在冷汗都要下来了,三步并做两步地把王泉抬走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云雾生扫过观众台,见琳琅同他挥了挥手,便收剑寻了过去。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后,寂静终于被打破,观众台上响起窃窃私语。
“那人你们谁见过?”
“他不是说他是藏锋山的吗?藏锋山难道不是荒山?”
“谁知道,我都入门二十几年了,也没听说过藏锋山还有人啊。”
“我倒是有听教习无意提起过,藏锋山似乎也有峰主的,只是在外游历?”
“嚯,那他岂不是峰主的亲传?又多了一个收徒的长老,我岂不是有机会了?”
“别瞎想了,那人腰间可是青色令牌,说不定只是个随口编的名号呢。”
……
“小师姐。”
蒋星元和唐至音跟着程乐几人去照看陆宣了,琳琅在斗武台外等着他,见人出来,仔细地在他身上捏了捏。
“还好没受伤,”琳琅拿着帕子擦拭着他身上沾染的血迹,“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重了吗?云雾生无措道:“我下次会下手轻点。”
见他皱眉,琳琅到嘴的话又收了回去,转身道:“想打就打吧,那人确实可气,但下次比试时就不要下这么重的手了,万一他拼死反扑,受伤了就不好了。”
斗武台比试时外人不可插手,不过在外面打架就没这个顾虑了,他们人多着呢。
“好,小师姐原来不是怕那个沈家报复吗?”云雾生落后一步跟上,看着琳琅随着走动晃来晃去的辫子。
“沈家有什么好怕的,听都没听说过。”琳琅理直气壮道,“再说了,师父不是说了不能怕事吗!”
云雾生轻笑:“小师姐说的是。”
*
弟子舍院两人一所,陆宣的舍友外出游历,现今他独居一室一院。
院子里设施简单,除了一个水缸外便只有一颗瘦小的杨树,琳琅收回视线走进里间。
陆宣简单地给自己上了药,他的左腿伤了,走起来难免有些瘸拐。
“今日之事多谢诸位,”陆宣的右手因脱力而止不住地颤抖,他深深拱手鞠了一躬,“王泉颇为得势,诸位初入清宵宗,根基未稳,莫要再为我同他们起冲突了。”
清宵宗偶尔会吸纳小门派中颇有天赋的弟子,陆宣见蒋星元几人出现在这,下意识也以为是这种情况。
蒋星元并无解释的意思,沉声问道:“王泉背后之人可是弘文尊者沈不疑?”
“不不不,王泉还入不了尊者的眼,他背后是弘文尊者的徒孙,沈正闻。”
可薇叼着一只纸鹤飞了进来,琳琅接过打开看了一眼,说道:“小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们,只是我们不会在清宵宗久待,日后他们再找麻烦了你又当如何?”
陆宣眼中满是愁绪,他用左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嘴角勾出牵强的弧度:“他们只是瞧不上我罢了,日后做场戏,让程乐他们同我脱清关系也就是了。”
程乐几人被他打发去采药了,此时并不在这。
“年纪轻轻就进了内门的,以后会走到哪一步都有可能,他们心里有数,不可能下狠手欺负,捱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那你呢,他们为什么又会如此针对你?”
琳琅注视着陆宣的双眼,果不其然读到了一瞬回避。来的路上她传信给叶柏打听了一下陆宣,回信上写着,陆宣曾有机会被某位长老收为亲传弟子的,可是他拒绝了。
一个剑修,拒绝成为亲传弟子的机会,反而是跟在别人身后当着跟班,还因此受尽欺辱,怎么看怎么奇怪。
陆宣借喝茶的动作整理情绪,再抬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实不相瞒,在下来自沈系旁支,生父去世后,我母亲带我改姓改嫁,这在沈家眼里不异于背叛。沈正闻幼时便瞧不上我,因此在清宵宗内更是对我多加刁难,程乐他们其实也算是受我牵连。”
有理有据,听起来毫无破绽,只是……
离开舍院后,琳琅停下脚步,低声道:“你们有没有觉得,陆宣这个人有些奇怪?”
“的确,依我看,他的修为不应该被伤成这样。”云雾生真真切切地同王泉打了一场,自是清楚他的实力,“王泉带的那些人修为同陆宣不相上下,正常来说他不该被伤成这样。”
蒋星元道:“我也这么觉得,陆宣的状态着实不对,就好像……”在此之前做了什么耗尽精力的事一样。
“沈师兄!就是他们!”
王泉的狗腿子指着他们大叫,蒋星元立刻抿唇,握住剑柄挡在最前面。
来人发束青冠,五官端正,但双颊和眼皮的浮肿却显得脸上透着一丝邪气。想必,这人便是沈正闻了。
“就是你们伤了王泉?难道你们不知道,打狗也要看主人的吗?”沈正闻眯眼,很快便在心里评估了对面几人的实力,目光落在他们腰间的青色令牌后,得出了和王泉同样的结论。
“确实刚知道,”琳琅漫不经心道,“敢问你的主人,又是谁?”
“我……好,很好,”他已许久没有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了,沈正闻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你们找死,那就不能怪我了。”
……
藏书阁顶层,游无方翻着书,权当对面那个白衣青年不存在。
“师兄,你这到底是在找什么?”
游无方被问烦了,随口胡诌道:“找本能给我那三徒弟修炼的功法而已,你怎么还在这,掌门就那么闲的吗?”
叶清商笑道:“宗门内上上下下井井有条,我这个做掌门的,自然无甚大事……”
“掌门掌门,不好了出事了!”来人被满地书一绊,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叶清商送出一道灵力将人扶住,问道:“慌慌张张的,出了什么事?”
“斗武台,斗武台炸了!”
“……”
烦人的师弟终于走了,游无方书堆下拿起看了一半卷宗慢悠悠翻着,享受这难得的一人时光。
叩叩——
窗户外,一只纸鹤坚持不懈地用脑袋撞着窗户,游无方蓦地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
他打开窗户,拆开歪脑袋纸鹤,看到了四个大字:
师父!救救!
作者有话要说:游无方:别惹事%¥……%*()@¥¥#,别怕事!@@#¥*
琳琅:懂了,别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