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衿昭喘着小粗气,披着的轻羽因为小跑从肩膀垂落,露出了原本被遮住的精致锁骨,她扶着胸口,问池岁寒:“没事,就想来问问你可都还好?”
池岁寒的目光只在她洁白皮肤和锁骨处停留了一瞬,随后便别开了眼,身侧的手指微动。
下一刻,楼衿昭的轻羽就自己安安分分落了回去。
“……都好。”
楼衿昭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衣裳:“你这么厉害?”
“……”
这也叫厉害?
楼衿昭点头,追问:“你第一轮比赛准备好比什么了吗?剑道、诀法还是画符?”
池岁寒罕见地为难了一瞬。
半晌,才说:“法术吧。”
楼衿昭自动把他说的归位诀法一类,点了点头,道:“嗯嗯,加油!”
“好。”
“对了,你把飞雪棱拿出来。”楼衿昭说着也掏出了自己的。
池岁寒以为楼衿昭改变了主意要和他加飞雪讯,便顺从地将飞雪棱拿了出来。
只见楼衿昭侧过身,挡住了身后大部分人的目光,然后迅速用自己的飞雪棱在池岁寒的上面碰了一下。
池岁寒看到她在飞雪棱上输了一串字,紧接着自己手里的飞雪棱就震动了一下。
再然后,一声清透响亮的“飞雪棱到账,三千灵石”便从他的飞雪棱里传了出来。
池岁寒:......?
这是?
声音刚出来的那一刻,楼衿昭就吓得即刻捂住他的飞雪棱,挤眉弄眼地问他:“怎么不关声音…….!!!”
事发突然,楼衿昭直接上手捂着飞雪棱,所以她和池岁寒此刻掌心几乎是相贴的。
池岁寒手心传来小姑娘冰凉的温度,指尖颤了颤,不自觉往下撤了一点。
可语音播报却还有几个字没结束,他这一动就又有声音漏了出来,楼衿昭立刻又把手掌往下按了按,紧紧地贴着,语气有些慌乱:“别动!”
池岁寒:“……”
两息过去,语音播报终于结束了,楼衿昭才松开手。
池岁寒弯了弯五指,有些僵硬地说:“我没用过它。”
意思就是这么多天了他还不知道这东西会发出声音。
楼衿昭简直要气笑,这几日拿出去售卖的飞雪棱销量好得不得了,偏池岁寒白送都不稀罕。
“开静音是每个拥有飞雪棱的人都该有的觉悟!这是约定俗成的、不约而同的、”
“……”
于是池岁寒重新抬起手,把飞雪棱递给楼衿昭。
楼衿昭福至心灵地接过,轻车熟路地帮他关掉了声音。
刚才弄出的动静不是很大,周围又没有什么人,是以没惹人注意。
但燕长归他们离得近,自然是听见了。
“分什么赃呢?”陆谅走过去打趣问。
池岁寒瞥了一眼陆谅,脸上的表情从刚刚和楼衿昭聊天时的顺从又瞬间切换成了漠然。
楼衿昭解释:“之前让你拿人家在山下做噱头,给点报酬不应该?”
陆谅恍然大悟:“哦!这就是那个‘天赋异禀,貌如皎月,而且对魁首势在必得’的池姓道友?!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俊逸非凡啊!”
?
池岁寒歪头对上楼衿昭的目光:“貌如皎月?魁首?”
楼衿昭心虚:“……坊间流言,传来传去失了真也是有的。”
陆谅则悄悄问燕长归:“他怎么不质疑‘天赋异禀’?”
燕长归抱着剑偏头:“说不准这点不是虚言。”
“咳……别说这个了。”楼衿昭转移话题,“我看别的院子人都挺多,怎么你这里人这么少?”
“哦。”池岁寒淡淡应了一声,看向陆谅,“大概是‘坊间流言’太盛,没人敢来。”
陆谅错开池岁寒戏谑的眼,轻轻咳了两下。
他在山下把池岁寒传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是个人都知道他是个强劲的对手。
修真界里,要么是实力强的把王不见王奉行到底,要么就是知道惹不起比自己厉害的躲得远远的。
是以池岁寒这边几日了就只住进来个江亭瞳。
“此言差矣。”
江亭瞳忽然走出来,一脸严肃认真。
“旁人畏惧池兄,我却不以为然。师父教我猛虎总是独行。山下池兄的传说颇多,而池兄总是独来独往,想必定是有过人之处。俗话说得好,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我坚信池兄虽然沉默寡言却一定有一颗坚韧的内心。旁人此时因为流言远离他,你且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池兄定会叫他们心服口服!”
江亭瞳用正直俊朗脸严肃而认真地发表了自己的见解,说完,他看向几人的眼里还冒着热情的星光。
楼衿昭沉默了,她好像在江亭瞳脸上看到了四个大字。
快、支、持、我。
“嗯。”楼衿昭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江师兄,你是不是……”
“师妹有何指教?”
楼衿昭:“是不是话本看多了。”
这不是你的台词吧江师兄!
江亭瞳:“?”
池岁寒也被江亭瞳的话雷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的新院友。
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些日子晚上莫名其妙给他传飞雪讯打招呼的也是这位。
“楼衿昭。”池岁寒深吸了一口气。
“嗯?”
池岁寒最后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江亭瞳,然后低声自以为委婉地对她说:“有空给他找个医修吧。”
语气淡然,却难掩惋惜。
楼衿昭和其他两个人在边上憋笑憋得难受,偏偏江亭瞳没听出来池岁寒的嫌弃,睁着一双单纯善良的眼睛拱手作揖:“不愧是池兄,对初识的人都如此关切,我感动不已!不过池兄放心,我的身体并无不妥,不必挂心!”
池岁寒:“……算了。”
你们正道怎么回事。
还有没有正常人了到底?
*
楼衿昭三人这次主要是最后通知一下参赛者们比赛正式开始的注意事项,燕长归和陆谅召集了人群,然后走上中间搭起的小台子准备说话。
“首先,欢迎各位来参加雪城选秀,在下是本次选秀的发起人之一,燕长归。这位是另一位发起人,陆谅。”
……
燕长归和陆谅在上面轮流讲述着比赛中要特别注意的事情,唯有楼衿昭和参赛者一样站在下面,没有上去。
池岁寒站在最外侧,没仔细听台上的两个人在说什么,注意力全在半隐在自己身后的楼衿昭身上。
“衿昭师妹,你为何不上去?”另一边的江亭瞳适时问出了她的疑惑。
楼衿昭食指放在嘴前“嘘”了一声,然后小声说:“江师兄,这种场合师兄和陆谅出面就行了,我不爱在这么多人面前露面。”
江亭瞳点头:“原来衿昭师妹是低调,受教了。”
楼衿昭:……
到底教你什么了。
池岁寒忽然开口:“你不上去,他们就不知道另一个发起人是你了?”
按这两天招财山里的讨论话题来看,楼衿昭早就以做生意闻名整个修真界了。
应该不会有人不认识她。
楼衿昭站在她身后摆手:“我不怎么下山,见过我的人不多,这里大多数都是知道我却认不出我的。”
“……可这里只有你一个姑娘家。”
你除了是楼衿昭还能是谁。
“所以这不是躲在你身后了嘛,咱们站在外边,不会有什么人发现的!”
楼衿昭嘴上这么说,但是其实看起来似乎也是被发现了也无所谓的模样。
池岁寒轻笑了一声,没答她这句话,只是脚步微微动了动,侧过了身,将小姑娘整个挡在身后。
现在真的谁也发现不了了。
“以前不是总往山下跑吗,怎么现在不去了?”池岁寒顺口就着她刚才的话往下问了一句。
楼衿昭顿了顿,忽然冒出个头:“你怎么知道?”
池岁寒一愣,偏过头看到楼衿昭吃惊的模样,才惊觉自己刚才心情一好居然说漏了嘴。
楼衿昭还讶然地看着他,甚至上前绕了两步,踮起脚仔细地打量他,语气狐疑:“你……”
小姑娘的脸近在咫尺,池岁寒能看到她光洁皮肤上的细小绒毛,洁白又无瑕,他甚至还能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果香。
楼衿昭一双灵动的眼就这么忽闪忽闪地看着他,像一只好奇的小狐狸,吃惊和好奇都好像快要从脑袋里溢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池岁寒几乎以为楼衿昭是想起他来了。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心脏也不知是在砰砰跳动还是漏了一拍。
本来无所谓的,但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期待她想起来。
“你是不是以前在山下见过我?”楼衿昭身体往后仰了仰,思考状:“要不然怎么会知道!”
清香撤离,池岁寒如获大赦转地回头,眼神有些慌乱地落在前方不知何处,目光却倏然暗了几分。
他顿了顿,平复了心情才说:“听江亭瞳说的。”
江亭瞳正在一旁拿着纸笔专心地听台上两人讲话,手里的笔一刻不停,恨不得每一个字都记下来,根本没注意到池岁寒说了什么。
“哦,江师兄啊,他的确是知道的。”
“嗯。”池岁寒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楼衿昭忽然觉得面前本来聊得好好的人又有了距离感,她瘪了瘪嘴,道:“不过我刚刚仔细瞧你的时候,真觉得你有些眼熟,咱们是不是在山下见过?”
池岁寒极轻地哼了一声,又往边上站了一步,再次把暴露在别人视线里的楼衿昭遮在了身后。
喜怒无常的魔尊大人此刻不太高兴,于是乎冷冷回道:“或许。”
楼衿昭的视线又被遮住,她这回没有再动,而是有些惋惜道:“或许真的见过呢,不过我记性不好,两三年前的事情我都记不太得了。”
看出来了,要不然也不会连我都认不出来。
池岁寒垂着眸在心里说。
可是为什么会记性不好呢。
池岁寒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从前为了哄他吃正道的那些苦辣药丸,楼衿昭甚至可以说出在常人不记事的年纪里她却记得的事。
那时候的楼衿昭连“三岁的时候因为偷吃了大师兄给我的糖葫芦,被掌门罚一个月不准踏出房门”这样的事情都和他说过。
记性分明好得不得了。
怎么现在仅仅是三年前的事情,她就不记得了?
难道是魔域的雀骨会对她有不好的影响?
池岁寒摩挲着指尖,他这一生想做什么都没有犹豫过,可现在脸上却少见地浮现出一抹迟疑和忧虑。
因为他赠楼衿昭雀骨的本意,是想慢慢修复她破损的灵根,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而非伤害她。
作者有话要说:小池日记:
【魔历三年冬......吗的烦死不想写了(扔笔)(捶桌)(暴打阿福)。】
半个时辰之后。
【不是?她记性真就这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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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亭瞳,一个透露着清澈愚蠢的正道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