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亭瞳在台上站定:“各位好,四位前辈好,我是来自踏寒台的弟子,江亭瞳。”
考核开始后,话语权就全权交给了四位大能。
覃桐笑着看着他:“江亭瞳,剑符诀丹,你准备展示哪一项?”
霍爽:“听闻你剑术一流,今日是否要展示剑道?”
果然,江亭瞳道:“回前辈,是,晚辈今日展示剑道。”
长羽:“请。”
为了防止观众受伤,台上升起一道透明的结界。
江亭瞳行了个礼,然后从腰间抽出玉剑,深吸了一口气后,势如破竹地展开了自己的剑招。
江亭瞳为人和善,但因为那过分正直的心,他剑意里少了几分温和,多了几分宁折不屈的意气,与燕长归的风雪寒霜的剑招不同,他的剑气如初升的旭日,带着璀璨的正道之光,洒满人间。
江亭瞳的一招一式都充满可观性,却并不是花架子的舞剑,而是在刚柔美观的同时散发出带有攻势的气息和剑意,层层落在结界之上,留下的一道道痕迹让众人明白他的剑势有多强。
攻守有度,进退得当。
让人惊喜的是,他还在招式的最后使出了诀法,一道漂亮迅猛的剑光之后,玉剑自动归鞘。
展示结束,结界落下之时,江亭瞳听到了台下的欢呼声,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于是欢呼声更大了。
观众的热情已经彻底被带动了起来,长羽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才开始点评。
“剑势清正端方,不错。但过刚易折,心随眼动,剑随心动,不要走进死胡同里。”
江亭瞳愣了一瞬,有些茫然,但还是有礼道:“多谢长羽前辈,晚辈记住了。”
霍爽抬头问:“你最后用的诀法是归心?”
江亭瞳:“是,霍前辈。”
霍爽露出一丝笑:“与剑招融合得很巧妙,希望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能看到你更多的诀法。”
江亭瞳:“晚辈谨记。”
清莲雪接过话茬:“江小道友,不知道你是否会炼丹?”
江亭瞳局促了一下:“回前辈,还并未在宗门中修习过。”
清莲雪笑了一下,状似惋惜:“哦——不过接下来我对你的考核中有这一项,你要多多努力哦。”
“是……晚辈记住了。”
江亭瞳无疑为选秀开了一个好头,现场气氛高涨,四位大能显然也对谦逊有礼的江亭瞳很满意,在台上和他聊了一会儿才让人下台。
为了避免前几位出场的选手评分出现太大的偏差,楼衿昭设定的是每十名选手公布一次评级。
故而江亭瞳的评分现在还无人知晓。
“江亭瞳肯定是甲等吧。”陆谅问楼衿昭。
楼衿昭点头:“这剑势可与师兄一比,甲等八九不离十。”
陆谅:“下一个是谁?”
楼衿昭摇了摇头:“除了第一个和几个特殊的出场顺序是我为了保证观众热情亲自安排人的之外,另外的都是师兄随机排的。第二个……我想想,可能是云依宗的。”
结果下一刻,燕长归就道:“有请下一位,北州陆氏,陆元霆。”
陆谅:“……”
楼衿昭不好意思地拍了拍黑了脸的陆谅,打了个哈欠:“啊,记错了,抱歉。”
陆谅不屑,脸上别别扭扭的:“还北州陆氏,他一个表了老远的表亲也敢用北州陆氏的名号?”
楼衿昭掐着嗓子学陆谅:“他一个表了老远的表亲也敢用北州陆氏的名号!他疯啦!不要命啦!”
“楼、衿、昭!!”
楼衿昭吐吐舌头,按住陆谅示意他看比赛。
陆元霆展示的也是剑术,但有江亭瞳珠玉在前,他的剑术就显得难以入目了。
而就是因为对比太过惨烈,观众席上拿他和江亭瞳比较的话题度依旧不减。
比赛是自己比的,别人怎么说陆元霆都得受着,楼衿昭只在乎选秀的热度别掉下去,于是她放心地收回注意力。
她止住笑,对暴躁的陆谅说:“好了好了,最近飞雪棱生意太好,你家里那哥哥已经注意到了,大概这两天就要有所动作,正好有个陆元霆敢打着北州陆氏的旗号出来招摇撞骗,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掀起什么水花来。”
陆谅沉默了会儿,问:“你就不怕搞砸了你的选秀?”
“怕啊。”楼衿昭点点头,揽着陆谅的肩一脸无所谓,“那我就绑架他们的二公子然后撕票。”
陆谅冷哼一声:“他们才不在乎。”
“啧。”楼衿昭瞥了他一眼,忽然语气有些狠,“你是不是和我说过这个陆元霆小时候总欺负你来着?”
“……你怎么还记着。”陆谅嘟囔了一句,突然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气急败坏道:“你这丫头!不会是为了给我出气才让他来参加比赛的吧!?你怎么不和我说!”
楼衿昭往后仰了仰,离他远了些,语气幽幽:“也不全是因为这个。而且你不是也没告诉我,你前些日子和人打架砸了我的酒楼是因为听到有人在嚼我的舌根吗。
“……”陆谅眼神和见了鬼似的,“谁和你说的!”
他明明威胁了那群人不准再乱说。
楼衿昭:“师兄心疼亏的钱,亲自下山走了一趟,他出马,能有什么是问不到的?”
陆谅瞪她:“你别听山下的人胡言乱语!”
“也不是第一次听他们说我狼心狗肺了,不碍事。要是真的次次都要在意,那我还要不要活啦?”
这时,陆元霆下场,燕长归又请上了下一位修者,这是仙门前十之一中的弟子,修为在金丹期,因此也备受瞩目。
楼衿昭撑着头,左顾右盼,“唉,我的招财猫什么时候上场呢。”
陆谅无语:“你不是把他安排在了最后压轴吗。”
“是呢。”楼衿昭叹了口气,好像有些心焦,“他这样的容貌一出场,剩下的人唯有黯淡失色,不排最后能怎么办呢。”
陆谅听着她替人得瑟的语气浑身不适:“……差不多得了。”
“就不。”
台上的弟子展示的变幻莫测的诀法,引来观众席一阵又一阵的惊叹,楼衿昭正看着,怀里的飞雪棱正嗡嗡地响了起来。
燕长归:「师妹,刚收到消息,陆家来人,山下出事了。」
楼衿昭瞳孔一缩。
没想到这么快。
燕长归的消息又传来:「虽然有所预料,但陆氏来势汹汹,闹得有些大了,陆谅不方便出面,不然让仙尊主持比赛,我同你去处理?」
楼衿昭几乎没有犹豫地回:「不必,陆氏就是算准了今日的比赛不能出岔子才故意来闹事的,师兄,你就在这里镇场,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
“陆谅。”楼衿昭轻轻叫了一声。
陆谅也看到了燕长归的传讯,即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缓缓伸了个懒腰:“本少爷也有日子没见陆家人了,走吧楼老板,一起去会一会。”
于是没人注意之处,楼衿昭和他一起猫着腰出了场。
身后喧闹的比赛还在继续,两人没往山门口走,而是轻车熟路地向吟清山而去。
走到一半,陆谅忽然想到什么:“你现在过隔玉河能撑得住?”
他在在前面,回头时,看到楼衿昭身上已经淡淡浮现了一层灵力波动,但陆谅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楼衿昭也没避着他,凝神掐着的诀将灵力压到最低:“不碍事。”
吟清山下的隔玉河是为了防止弟子偷溜出宗门而特意所建,其中阵法能识别雪城弟子的修为灵息,只要有弟子意图渡河,就会感受到剧烈的疼痛,到达一定程度的灵力震荡时,雪城之内的长老就会立即知道有人出逃。
而不知是何缘故,自三年从山下回到雪城岐月自立门户开始,楼衿昭就发现自己能缓慢地感知到灵力了。
她破损的灵根也在慢慢恢复。
而且她身上的灵力似乎会自己隐匿,只要她不动用灵力,身边没有一个人看得出她身上的灵力波动。
楼衿昭也没有和除了陆谅之外的任何人说过。
其中也包括燕长归。
她不想让雪城的任何一个人知道她已经能感知到灵力,因为只有这样,她和雪城切断联系的时候,才能更干脆点。
起初吸收的灵力微弱,她还能自由地出入隔玉河,直到有一次,她和陆谅过河时突然疼痛难忍,被陆谅看出了端倪,她才如实相告。
从那以后,她开始苦练压制自己灵力的诀法,也很少下山了。
楼衿昭虽然说没事,但陆谅不敢拿她的安危开玩笑:“太冒险了,要不还是从雪城山门走?”
楼衿昭摆手:“你信不信,陆家现在就派人在雪城门口守着等着我出去呢。他们不敢进来,只盼着在雪城门口闹起来,那才是正中他们下怀。”
“……他们到底为何会如此恶毒!”陆谅不平。
“那是你的家人,我怎会知晓。”
于是陆谅沉默了下来。
楼衿昭拨开一根树枝,站在了隔玉河的岸边。
陆谅掏出了一根用灵力加固过的绳索,一头系在自己手腕上,一头系在楼衿昭那儿。
“我先下,你在后头若是撑不住了就扯绳子,别死命硬扯撑知道吗?”
楼衿昭乖巧点头:“知道了知道了陆少爷。”
冬季隔玉河是刺骨的寒,不过好在雪城上的热泉汇入其中,中和了些温度,陆谅下水试了试,才和楼衿昭道:“下来吧。”
楼衿昭以防万一,又掐了个诀尝试着压了一下灵力,然后才顺着一个小坡慢慢地浸到了河水里。
结果一进去,楼衿昭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太疼了,从五脏六腑疼到骨头里,像是被冰锥钉死在了河里。
陆谅见她一动不动,连忙泅水过去。
“衿昭!你没事吧?要不要先回岸上?”
“……不。”楼衿昭疼得小脸都泛了白,却还是咬着牙把陆谅往前推,“走,快。”
陆谅没办法,只好带着她往前游。
万幸楼衿昭水性不错,两人一直游过河中间,陆谅始终都没有感觉到楼衿昭扯自己,便想一鼓作气快些到对岸,楼衿昭也能少受点罪。
他刚要划水,却发现手腕沉沉,再也动不了一下。
陆谅心中一紧,连忙回头,看到楼衿昭紧闭着眼,脸上分不清是疼出的泪还是河水,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下沉去。
陆谅大惊失色,扯起手腕上的绳子想要强行把楼衿昭拉起来。
这里离两岸都很远,又是判别阵法的核心地段,拖延得越久,楼衿昭只会越疼,陆谅焦急得一筹莫展。
就在此刻,远处的岸边有人掠影而来,在陆谅还没反应过来时就一头扎入水中。
快速朝楼衿昭游来。
陆谅看着那游鱼一般灵活的身影怔住。
“……池岁寒?”
作者有话要说:楼衿昭:陆氏死了,陆谅除外。
燕长归:这不好吧?
陆谅:支持。
燕长归撤回了一条消息。
燕长归: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