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回忆的不仅仅只有沈谢文一人,还有他怀中微微发颤的裴清月。
不知为何,裴清月似乎格外忌惮“沈谢文会死”这件事,即便早已忘却前尘,只要一提到此话题他便止不住的发抖。
渐渐的,沈谢文也品出一丝不对劲来,怀中的人像是一直应激的猫似的,等他一松开禁锢住他手腕的钳制,裴清月也好似完全没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阵阵痛感,两只手臂圈上沈谢文的脖颈,身体微微向前一贴,紧紧的环住对方。
他又重复了一边方才的话:“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的,不会的。”
沈谢文被裴清月突如其来的应激反应搞得措手不及,原本想逼他直面自己心底最真切的感情,可眼下却引出了另一件事情。
他敏锐的察觉到,裴清月现在似乎有点不对劲。
他轻轻拍着裴清月的后背安抚着对方的情绪:“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你知道的,别害怕。”
裴清月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冷静下来的裴清月这才捡回被他抛之脑后的自尊心,回想起方才略微失控的行为,隐隐开始觉得有些羞耻起来。
他并不像继续跟沈谢文讨论跟感情有关的话题,也不想再接着维持这样静默无声的尴尬场面。
正当他不知该说什么之际,他微微一动,忽然感受到胸前传来一道古怪的触感,像是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硌在他跟沈谢文相贴的胸前。
他向后退了点,在两人的胸前空出了些间隙,收回圈在沈谢文肩膀上的一只手,用指腹轻轻戳了戳沈谢文胸前那块邦邦硬的东西。
他的注意力全被这个快硬邦邦的东西吸引走了,问道:“这是什么?”
沈谢文又何尝看不出这是裴清月故意扯开话题的借口,但经过方才那么一闹,裴清月出乎意料的应激反应属实让他有些后怕。
或许是死过一次的人,心里的野心不减,但也不似曾经那般过度偏执,他也想开了许多,面对眼前失而复得的珍宝,他也不愿将对方逼得太紧。
反正都已经知道对方喜欢自己了,只不过就差个心口承认而已。
沈谢文想,没关系,反正今后的日子还长,他可以慢慢等,等到裴清月亲口对他说出自己埋藏在心底多年的,对他的爱意。
“你说这个?”沈谢文顺着他青葱玉指尖所点的方向摸去,同样也摸到了那个他一直佩戴在身上的长命锁。
柔软的心脏像是忽然被细小的针扎了一下,倒也不算太疼。
他将那纯金打造的长命锁从衣领中拿出,金灿灿的长命锁在屋内灯光下闪着光,它的做工不算精细,甚至还有些粗糙,一看就知道是个新手制作而成。
金色锁面的中间刻了枚福字,却不知被谁的刀锋利刃劈下了一道浅浅的刀疤。
裴清月看着那金灿灿的长命锁,只觉得熟悉又陌生,问道:“这是你家人给你的?”
老实说,长命锁这种东西一般都是送给小孩子佩戴的,等孩子大了一些便会摘掉放起来,像沈谢文这种四百多岁的人居然还戴着这小玩意,实在让人倍感意外。
沈谢文望着裴清月秀丽的眉眼,神色如常道:“不是,这是你给我的。”
闻言,裴清月一怔:“我......送的?”
沈谢文点点头:“你送的。”
裴清月桃目微睁,看着那金灿灿的长命锁惊奇道:“我什么时候送你的?”
“刚见面的时候。”
“你我第一次见面都不是小娃娃了吧?我怎么会送你这个?”
“我还想问你呢。”
沈谢文见裴清月对这块长命锁兴致盎然,便勾起脖子上的绳子,将挂着长命锁的绳子从脖子上取下来,递给裴清月。
“这个长命锁原本配的绳子后来断了,这条绳子是我新找东西代替的。”
裴清月仔细端详手中的那枚长命锁,虽说做工比较粗糙,但看得出来制作者还是用了心的,除却中间的福字外,边沿的地方还刻画了一些云祥。
长命锁是用纯金打造的,颇有些重量。
沈谢文见裴清月盯着掌心的长命锁看了半响也不说话,问道:“你是想起什么来了吗?”
裴清月将长命锁重新挂回沈谢文的脖颈上,垂在胸前的金色长命锁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微弱的金光。
“我......”
听沈谢文那么一说,裴清月的脑海中忽然多了几个片段——
一开始是他自己在放屋里,一手拿着钳制一手握着锥子,对着一块软软的金子敲敲打打。
接着一道白光闪过,画面一转。
那时的裴清月也算年幼,从那个视线看,周围的古树都远比现在要高大壮硕不少,他去的那个地方树木长得更为茂密,宽大而密集的叶子几乎要遮蔽整个苍穹。
树林外设有结界,而裴清月前不久刚钻研了好一段时间的阵法书,他年轻气盛,野心十足,有着不畏天地的胆量。
面对齐舒宗的禁地,他信心十足,运用这些天学到的本事,找到了结界阵法的最薄弱之处,在那里撕开了一道小口,猫着腰从小口里钻了进去
“我记得......那应该是你还没来之前,我贪玩,一个人偷偷溜进了后山禁地。”
裴清月道:“然后.......我在结界最弱的地方开了个口子,去到了未梦池......”
未梦池水面幽绿平静,倒映出裴清月身着白衣的身影,他好奇地低头看向自己在水面上的倒映。
忽然,在没有任何风吹叶落的情况下,水面无端的泛起涟漪,紧接着,水面恢复平静,里面却无端呈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人身姿挺拔,面容深邃英俊,一双上扬的丹凤眼却透着令人胆颤的寒意。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将来的师弟,未来的仇敌,沈谢文。
回忆到这就被中断结束,再多的记忆裴清月却是再也记不起来了。
“然后呢?”听到这里,沈谢文已经预料到后面的画面了,“你在池子里看到我死了?所以第一次见面才送了我长命锁?”
裴清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送你长命锁应该是这个原因,可那时的我怎么会知道你会成为我的师弟?”
沈谢文猜想了一下:“或许是你在池子里看到了呢?”
裴清月觉得这个说法也挺对的,毕竟他记忆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沈谢文,后续他究竟从未梦池中看到了什么,除了失忆前的他自己,谁也无从晓得。
而且,对于这段突然浮现在脑海里的记忆,裴清月总觉得后续的发展似乎并没有沈谢文说的那样简单。
他一定是还从未梦池里看到了什么,才会让他在沈谢文心魔滋生的时候,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是他现在想不起来了。
那天过后,沈谢文跟裴清月之间的关系,似乎还是那样隔着层水雾,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只是日常的肢体相处跟交谈间,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加亲密。
裴清月只要一有空就往沈谢文那跑,沈谢文只要一没事就去找裴清月待着。
两人这么一来一回的跑,见面的时间越来越长,除开工作外,两人的空闲时间几乎都腻在一起,全然活成了连体婴。
这件事儿不仅引起了他俩周围朋友以及下属的注意,更让一些一直暗中关注他们的粉丝群体大吃一惊。
在各大网络公开平台,只要你搜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另一个的名字自然而然跟在其后,好像他们本就是一体一样,不能分离。
与此同时,介于两人这段时间的平繁来往,已经被好几个粉丝在线下偶遇。论坛里关于两人的帖子也如同雨后的春笋连续不断的冒生长,首页飘浮着的帖子基本上每一个评论都不下五千,都可谓是万丈高楼平地起。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某次沈谢文直播,那天晚上一切如常,沈谢文那晚教大伙儿做了道简单的番茄虾滑粉丝汤。
那晚沈谢文的情绪状态明显比之前几场都要好,脸色柔和,就连眉目间都带着隐秘的笑意。
弹幕里的关注纷纷发言,说沈谢文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不如分享出来让大伙儿都一起开心开心。
沈谢文在直播间里一直不会回答与做饭无关的话题,这次也不例外,本来大伙儿也是随便发发,找个乐子罢了,也没指望沈谢文真的会回答他们这个问题。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沈谢文是没有回答,一个突然出现在直播间的纤细身影,直接明晃晃的将答案摆在他们面前。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沈谢文在镜头前煮着番茄虾滑汤,到了最后一个步骤放粉丝时,他发现泡粉丝的盆子放在了后面的台子上,跟他还有点距离。
正常来说,他去转身走两步拿一下就行,可这是基于他一个人在的情况下他才会那样干。
当时的厨房里可不止只有他一个人。
于是守在屏幕前观看直播的观众朋友们就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屏幕的右边,他端起面前的那盆粉丝将里面的水倒干后,侧着身子将那盆粉丝递给了沈谢文。
在他转身过来的刹那,直播间所有的观众都看到了裴清月那张精致漂亮的脸。
直播间的弹幕在那一瞬间忽然跟哑火了死的陷入死寂,等裴清月离开画面后,弹幕评论区一个整个炸掉了。
弹幕评论刷得飞快,几乎都刷出了残影,网络或者观看设备差一点的观众都卡的不行。
所有人都大受震撼大吃一惊。
他们在震惊之余,都有个同样的问题——为什么裴清月会出现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助手小裴上线~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