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吻持续了很久方才结束。
分开后裴清月胸膛起伏,还在微微喘息,看向沈谢文那双幽深的眼眸静默无言。
裴清月望着沈谢文轮廓深邃而俊美异常的脸庞,不知为何脑子里忽然想起方才沈谢文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从前我们也如同这般亲密无间。”
他们曾经也这般亲密无间,这话最根本的意思就是指,在裴清月丢失的那些记忆里,在那些已经回不到过去的时光中,他们早在很久以前,就做过此般耳鬓厮磨的举动了。
这样亲密的,浓烈的,充斥着暧昧不堪,令人羞涩不已却又渴望欣喜的事情。
虽然现在失了忆,但裴清月对自己的性子还是有些心知肚明的了解,若他们之间不是真的琴瑟合鸣两情相悦,他又怎么会允许沈谢文对他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容忍他的得寸进尺,肆意妄为?
可若这些都是真的,那他又为何能忍心将沈谢文逐出宗门,看着对方自甘堕入魔门,被万人嫌厌唾骂,任由事态发生却并不阻止?
裴清月此般想着,一种独特的怜悯与不解在心头交织缠绕,勾起阵阵酸涩心疼,望向沈谢文的目光愈发的柔软。
沈谢文自然不知裴清月心中所想,只将他满目怜悯柔情,当做情|欲上头的表现。
四目相对,一时寂静无声,晨光从窗外透进玻璃散落满屋,秋风从没管好的窗户缝隙间轻拂而入,卷起裴清月凌乱的发丝轻动。
半响后,还是裴清月先开了口:“你......方才为何一定要逼我给你一个答复。”
沈谢文抬手将他发间的木簪摘下,泼墨似的长发瞬间散落在他身后,沈谢文一边为他梳理长发一边缓声道:“因为师兄从前就爱这般口是心非,明明很喜欢,却总是嘴硬说你不喜欢。”
对于□□是如此,对于感情也是如此。
“这回也一样,师兄不肯承认昨日一事其实也是带了些别有用心,那我就只好用些别的法子,让师兄对我坦诚相待,顺便叫你认清自己的心。”
沈谢文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凤眼上扬,唇角上翘。指间穿过柔顺的乌发,将它们重新整理梳起,又用木簪固定。
裴清月细细琢磨沈谢文的话,他对于肢体接触的情爱之事一向是涩然羞赧是不错,不愿直白的袒露内心的欢喜渴望也很正常。
可听沈谢文的话里,似乎是话中有话。
但沈谢文没有再多说,直觉告诉他,若是再问下去,得到的回答绝对不会是好的。
裴清月没再多言。
沈谢文为他整理好头发后,慢里斯条的摸着他那根雕花木簪,忽然想起什么,道:“我记得你最开始跟我说,你来找我是有要事要谈?”
并且此时十万火急,所以裴清月才会在联系不到他时,当机立断直接动身来找他。
一提这茬,裴清月忽而直起身子,正色正声开口道:“是,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关于那个在背后搞鬼的人,似乎有了一点线索。”
“哦?”沈谢文略微思索片刻,道,“当时在场煽动舆论的男记者,以及后来被抓到自导自演的桑林当时就被楚长云带走,后续审问的进度也不是很顺利,难道是他们有消息了?”
裴清月沉思几秒,而后摇摇头:“是也不是吧,他们二人的确交代了些东西,楚长云今日来也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
说罢,裴清月从他的灵质空间中拿出一封牛皮信封,伸手将它递给沈谢文。
“楚长云方才同我说从规派的其中一条派规便是‘不得向外人透露任何有关工作上的信息’,这些东西不能透露给无关人员,为了防止东窗事发,还是将这些信息写下来亲手交给你才比较安全。”
沈谢文从裴清月手里接过那牛皮纸做的信封,摸着上面完好无损的封条,问道:“你还没看?”
“他说是给你的,若没有你的准许,我又怎么好意思去看里面的内容呢?”
见裴清月一如既往的坦荡,沈谢文勾唇轻笑一声,而后便拆开信封,边问道:“如此看来,你要说的事情,跟这个信封里的内容完全是两件事情了。”
裴清月点点头,道:“是关于那天拦截十字教卡车的墨镜黑衣人。”
沈谢文捏住信封边沿的手指一顿,接着微微使劲,捏着信封的一角横向撕开:“关于他们的真实身份?”
“是。”裴清月面色凝重,“我让人去查了一下那些人后来逃跑的路线,又花了点时间查到一部人对应的身份信息。”
“结果显示,这些人在那日之前,全然不认识对方。”
沈谢文太阳穴的位置的青筋忽然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攀爬而上:“难不成......他们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真正在做什么?”
裴清月点头,目光认真肃然:“不错,据那些人所言,这次袭截事件,事实上都是他们在不同的渠道找到的兼职工作。”
“兼职工作?”
“对,发布兼职招聘的那人告诉他们,自己是一个整蛊节目的导演,要随即挑选几个路人进行打劫恐吓,以此来得到那些‘幸运’路人搞笑的反应,好让节目的收视率节节上升。”
沈谢文英眉紧皱:“那些人就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吗?”
“没有,看他们那些人的年纪都很小,二三十岁的都有,只觉得这份兼职好玩不累,报酬还很多,便兴冲冲地来报名参加。”
裴清月说着,倏然叹了口气:“傻乎乎地被人当了枪还不自知,我手下的人找上门时,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是整蛊节目的后续,傻乐半天。”
沈谢文道:“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交代别的信息吗?”
裴清月道:“他们给了汇款的账户,以及当时是从何处得到的兼职消息,手下的人将消息总和后,发现他们那些人的汇款账户是同一个账号,而跟他们对接的人虽然说话的声音有略微不同,但根据身高体态的描述,有百分十八十的概率是同一人。”
“那些兼职信息的来源呢?”沈谢文稍微思索一番,不等裴清月开口便明了,“那些信息遍布各大社交软件,招聘网站,而在凑齐人数之后,那些信息就跟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裴清月点头。
谈话间,沈谢文将牛皮信封中的信纸取出,以一目三行的速度飞快地看完了上面白纸黑字的内容。
裴清月问道:“如何?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沈谢文眸色微沉,缓声道:“你方才说,那些给他们汇款的账户是同一个账户?”
裴清月答道:“是。”
沈谢文又问:“账户的信息你还有吗?以及那个对接人的外貌身高?”
裴清月道:“都有。”
说完,他立马拿出灵机,无事屏幕上99+的消息提醒,点开跟下属的对话框,找到当时的聊天位置,接着将灵机转向沈谢文朝天一摊。
沈谢文也同样将那张白纸黑字的信纸仰面一番——
上面记录的那串账号数字,赫然一模一样!
两边对对接员外貌的描述几乎都大差不差,个子差不多在一米五一到一米五五左右,体型微胖,见面时总是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和口罩,声音时而如冷清御姐,时而如娇娇甜妹,更有人表示,在与她相见时,对方居然有着一副男人才有的低沉嗓音!
而他们之所以能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认为对接员是同一人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基本上在所有跟这位对接员接触过的人都说出了一个共同的特点——此人是个大小眼!
“矮个子,微胖,大小眼,学习过变音之术。”
裴清月将关键词一一念出,道:“在你印象里,有没有什么仇家是这幅长相的?”
沈谢文思索半响,还是摇了摇头:“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跟我有仇的人多了去了,那些是我犯的错,不是我做的恶,他们基本上全算在了我的头上。”
那些一件件罪恶滔天的血案,不知不觉中铸成了自详正义的讨伐之声。
他无法为自己洗清身上的污水,自然也就无法澄清那些莫有虚无的罪名。
因此,若要真的细细算起,他的仇家可真是遍布全天下。
裴清月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心尖又止不住的泛起针扎似带着刺激性的微疼。
他薄唇微张,轻声安抚道:“迟早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
他一定会找到证据,向世人证明沈谢文并非无恶不作的大魔头,那些丧心病狂恶贯满盈之事绝非出自沈谢文之手。
即便他已经忘却四百多年前的所有记忆,也淡忘他们之间的相处时光,可裴清月每次一接触到关于沈谢文身为魔尊时犯下的滔天大罪,心底总有个声音在不停叫嚣。
不是这样的,不是,沈谢文根本没做过那些事情,他是清白的,他是无辜的,那些莫有虚无的罪孽不应当由他来承担。
裴清月的目光温和又带着点心疼怜悯,虽是轻声细语,却抵挡不住其中的坚定与固执。
沈谢文一怔,一种温热的暖意从心头绽放,沿着血管传遍全身,心脏猛然跳动,泛着丝丝酸涩,连带着眼眶都被烧灼微红。
多久了?
他终于从裴清月口中听到这句全然信任,全然袒护的言语,竟然已是四百多年后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几天要出差,更新时间随缘不定,预估十号过后才能恢复正常更新TT感谢在2023-04-05 01:27:46~2023-04-06 02:23: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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