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声望去,就见一名男子昏倒在桌面,被人扶起时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大有一命归西的征兆。
裴清月与沈谢文一同起身,想过去一探究竟,被沈谢文拦下。
裴清月疑惑道:“怎么?”
沈谢文解释道:“让我去看看就行,放心,我能处理好。”
“真的?”
“真的。”
见沈谢文一脸认真,裴清月只好无奈道:“注意安全。”
“放心,你师弟我哪哪都强。”沈谢文勾唇一笑,“小人作怪而已。”
他将手搭在裴清月肩上,微微用力将他按回位置上。
“等着吧,我很快能处理好。”
沈谢文拨开人群走到事发地,一眼就在看见昏倒男子那张脸,他冷哼一声,露出了然的神情。
那男子不出所料,果然真便是最开始在找商铺时,处处阻拦他的替罪羔羊——桑林。
沈谢文抱臂站在旁边,冷眼旁观,脸上的淡漠与其他人的担忧与焦急形成了鲜明对比,这也让在场不少人察觉一丝端倪。
有人在他的场地里昏倒了,他为什么不着急呢?
来帮忙的好心人士一边给桑林顺气,一边急忙喊道:“有没有懂医术的人来看看!这儿有人昏倒了!”
她一连喊了好几声,总算听到两声响应,听着声音应当是两位年轻的女子,她们喊道:“我们!我们是纯心宗的弟子!麻烦大家让一下让我们过去看看!谢谢!”
众人寻声望去,就见两个年轻的小姑娘费尽挤开人群,一往直前向被众人围住的桑林走去。
沈谢文懒懒地掀起眼皮扫了一眼,倒是让他有些意外,来的人是莫琪与周晚二人。
也不知是上天刻意安排还是真是巧合,今儿可真是熟人聚会。
周晚与莫琪不亏是天下第一医药宗纯心宗的弟子,她们分工合作,一人娴熟的抓着桑林的手腕替他把脉,另一人将桑林放平在地,双手叠交,按在桑林的胸口处,给他做心肺急救。
莫琪把完脉,眉头一皱,立马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绿色的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粒纯白色的丹药,掐着桑林的脸将药强行塞进他嘴里。
那药可是出自纯心宗,效果自然不必多说,没多久桑林就忽然睁大眼睛,起身吐出一口深色不明液体,大口喘着气。
“行了没事了。”莫琪道,“就是中了点毒,没什么别的问题。”
中毒??!!?!
“怎么会中毒?”
“就是啊,我方才还见他好好的,怎么会忽然中毒了?”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桑林接过别人递给他的茶水漱口,小喘气,抬眼紧盯沈谢文,伸出食指指向他,狠声指控道:“你的饭菜是不是有问题?为什么我一吃就中毒了?”
这话指向性太强,在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几乎是所有人都露出震惊的表情,目光齐刷刷投向背对着他们的沈谢文挺拔的身姿上。
疑惑,打量,鄙夷,讶异,不屑,通通化作数根利剑几乎要穿透沈谢文的衣服,刺入他的血骨。
气氛焦灼不安,人群开始躁动。
方才心满意足填饱肚子的试吃员,有不少人听了桑林的指控,顿时脸色煞白,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断了弦的古筝。
“妈妈呀!我不会也中毒了吧!”
“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呜呜。”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这哪是幸运星,明明就是天大的不幸!!!”
你一言我一语,恐慌如水汽,再次在人群中弥漫开。
有些人嘴上不敢说,心中却暗暗腹议,只觉沈谢文用心险恶,不安好心!
面对已经惊慌失措的试吃员,沈谢文也不着急解释,反而用一种淡漠到恍如冰川深处流动的寒水一样的眼神,居高临下地冷冷望着桑林。
桑林被他冷漠无情的眼神看得心里倏然发虚,一种全身被剥光暴露在外的裸|露感让他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他咽了口唾液,酝酿情绪正准备按照计划再次开口煽动周遭人群的情绪,就听见旁边蓦然响起一道悦耳动听的女声,那声音好听极了,说出的话语却让桑林宛如晴天霹雳。
“我说你方才鬼鬼祟祟的在偷吃什么东西呢,原来是为了嫁祸人家自导自演吃的毒药啊!”
罗桃枝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就连沈谢文也意外的多看了她一眼,罗桃枝说完就与他四目相对,突然间,沈谢文对她中了抽选名额一事到底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心中自然有了定夺。
事实上沈谢文对此事猜的八九不离十,要说罗桃枝的中奖名额,那还真不是纯靠自己运气抽中的。
在抽选当日,裴清月用了点小手段让罗桃枝得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名额。
裴清月安排她来这场试吃大会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心人闹事。
罗桃枝原本还以为裴清月在杞人忧天,毕竟沈谢文是谁啊,恶名天下嗜血成性睚眦必报的万人嫌魔尊。别说是找他麻烦坏他好事了,寻常人谁不是见了他就躲,又怎么会蹦跶到他面前没事找事的找抽呢。
而现在看着桑林一副虚弱可怜又强词夺理的恶心模样,罗桃枝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大师兄裴清月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你这人也真有意思,为了嫁祸他人,不惜以自我生命安全为代价,明目张胆的生吞毒药陷害人家。”
罗桃枝对他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谁派你来捣乱的?敢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种危害公共治安的事情,谁给你的胆子?就这么不把修真司法规则录放在眼里?”
“你!”桑林被她强势的语气一下子唬住了,卡壳了一瞬,而后又像是想起什么,眼神变得坚定,说话也明显更加有了底气,高声嚷嚷道,“你凭什么说是我自导自演的!我何必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你也看到了,若不是有这两位人美心善的姑娘救我与生死之间,我早就被沈谢文做出的饭菜给毒杀下黄泉了!”
罗桃枝简直要被桑林睁着眼说瞎话的能力给气笑了:“都这个时候了还嘴硬是吧?”
“谁嘴硬了?我告诉你!不要血口喷人了!”桑林似乎笃定罗桃枝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沈谢文的清白。
他越说越坚定,谎话连说一百句就能骗过自己,他现在已经完全给自己洗脑,下毒之人正是沈谢文!
从规派的人也来了不少,在旁听了两人争执的内容后,其中一个成员对罗桃枝问到:“既然你说是他自己自导自演栽赃嫁祸沈谢文,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事情是事实呢?”
桑林嗤笑道:“她为了洗白沈谢文连这种龌龊离谱的故事都能编出来,你让她拿出证据这不是为难她吗?”
罗桃枝见他一副小人得志的丑陋嘴脸,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谁告诉你我没有证据的?”
桑林全然不知自己早已死到临头,还在叫嚣道:“证据呢?在哪呢!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拿不出来所谓的证据!你还有沈谢文你们俩全都给我玩完!”
沈谢文瞳色一暗,眼底满是暴戾恣睢,离他近一些的人都感到一丝心惊担颤,印在灵魂深处的恐惧从脊骨一路向上攀爬,吓得他们连连退避三舍,硬生生将沈谢文周围的位置空出一大块来。
罗桃枝对他狗叫般的行为不削一顾,她哼了一声,掏出自己的灵机,点开相册,找到一段最新录制的视频。
她将屏幕亮出来朝外,将视频的内容外放共大伙儿观看。
“这就是你要的证据。”
方才出声询问证据的从规派成员,以及几个离得稍近的观众一齐探头看向那段视频。
视频的角度略微倾斜,一看就是偷拍的视角,里面所呈现出来的内容却让桑林一下子失了傲气,顿时大惊失色。
视频的内容很简单,就见桑林的左手在桌下单手拆开一个小纸包,将里面的黑色要玩夹在指尖,又伸手捂唇假装打了个哈欠,实则是将那颗药丸趁其他人不备,塞进自己嘴里,而后又立马夹起碗中的菜叶吃起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平静。
桑林脸上血色尽失,颤抖着嘴唇道:“你,你怎么,你怎么会——”
“我什么我,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罗桃枝厉道,“老实交代,是谁派你来闹事的!”
说来也巧,事发时罗桃枝正享受着美食带给味蕾极大的快感,她刚吞下一口鲍鱼,还没来得及好好回味这道菜的鲜美,余光却偶然瞥见坐在自己隔壁的人一个反常的举动。
他不像其他人一样拿起筷子夹菜吃,脸上无悲无喜神色平平,面前的碗里也只放着一片软软的小白菜,他右手拿着筷子,左手却在桌底下费劲拆着一小包东西。
罗桃枝觉得有些古怪,留了些心眼,装作收听语音的模样,将灵机侧过来,镜头对着那个男子,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拍了下来。
而现在,她手机里的那段视频,正好派上大用场。
事情已经败露,桑林还想在继续狡辩:“这段视频能证明什么?谁告诉你那是毒药了!那是我平常吃的保健品!”
“明明就是沈谢文做的饭菜有问题,你凭什么给我泼脏水!造谣是我自己自导自演!”
“都死到临头还在嘴硬,敢在我的地方上闹事,你是嫌你自己命太长了?”
一道戾气极重的男声响起,其中带来的威慑力让听到这话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桑林像是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一丝音节都发不出来,被吓得双目瞪大冷汗直流。
黑色皮靴踩在地上,缓步向他走来,在他面前一米处的位置站定,桑林顺着那双鞋向上看,目光扫过那双笔直有力的双腿,最终定格在沈谢文那张俊美却满含阴戾的脸上。
桑林只觉得自己双腿抽筋,一股浓郁的寒凉顷刻间顺着血管传遍全身所有经脉,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
沈谢文半眯着眼,目光冷冽无比,一字一句恍若阎王再现:“问你呢?是不是嫌你自己命太长了?”
作者有话要说:完蛋了,三次又开始忙起来了,努力保持一天一更,但是时间会非常不固定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