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男记者见到停在马路边上的两辆印着十字教图案的货车,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原本小人得志的嘴脸在顷刻间被瓦解,立马变成缩着尾巴的老鼠,巴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沈谢文早觉得他不对劲了,哪有记者这么没有眼力见,一而再再而三不怕死一样的在他的雷点上跳霹雳舞。
那咄咄逼人的架势若不是心中有数,除非他脑子给猪啃了,否则不会傻成那副小梁小丑的模样。
这时,负责维持秩序的楚长云也发现事态有变,他与沈谢文隔空对望一眼,对方的神色更加坚定了他心中所想。
这个男记者有很大的问题。
楚长云来到男记者面前,以扰乱纪律恶意制造混乱为由,带走了该男记者。
场面恢复正常,十字教的几个小弟合力将货车上的长桌椅子依次搬下,到指定的位置放好。
等他们全都将桌椅搬完后,沈谢文叫住其中一名弟子,以要与他桌椅对数量为由,跟他一起来到货车边上。
“怎么这么晚才送来?由京兆呢?”
沈谢文压低嗓音,脸上却没有半分怒气,他了解由京兆,此事断然不是他故意搞鬼,他们俩在生意上算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由京兆既然一开始就强制要求让十字教入股,本身就是奔着能多赚钱,多分红去的。
他不可能不知道今天这次活动对“能吃饱”饭馆未来发展的重要性。
一提这茬,小弟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欲哭无泪:“魔尊大人,您是不知道啊,我们方才在路上被人抢劫了!!!”
“抢劫?”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抢劫?
沈谢文眉心微皱,感到一丝不对劲。
“是啊是啊!”那小弟苦着一张脸,语气激动手脚并画,“我们本来开车开得好好的,结果前面忽然出现了一整排的阻车钉,刹车急停后,忽然有几个穿着西装身材魁梧带着墨镜的男人,以强硬的态度让我下车接受检查,我们还纳闷怎么市区也有检查,刚打电话给由教主准备说下情况。”
“结果那西装壮汉直接把我们都劈晕了!”
“然后呢?”沈谢文道,“你们是怎么醒的?由京兆去找你们了?”
“由教主的确来找我们了,但是我们不是被他叫醒的。”那小弟叹了口气道,“我们是被别其他人叫醒的,醒来的时候由教主浑身是血倒在一旁,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不过好在只是些皮外伤,他也是因为体力不支晕倒了,想必等他醒来后,便会主动给您发消息。”
沈谢文抓住了他话语间的关键词:“其他人?你有看清那个人是谁吗?”
小弟认真的回想了一番,随后摇摇头:“没有,我醒来的时候就见到一个人的背影,那个人挺高挺瘦的,穿了件黑色的外袍,他传音说时间不多了,让我们赶紧将东西送到现场,然后我们就赶过来了。”
小弟一想到自家教主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模样就一阵后怕,果然想要赚大钱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只是简简单单送个桌椅也能碰到半路抢劫的,真是倒霉到家了。
“那些穿着西装的壮汉呢?他们去哪里了?”
小弟摇摇头:“不知道,醒来后就没看见他们了,估计是看没得手跑了吧。”
“行,这事我知道了。”沈谢文道,“让你们教主先好生养着伤,你们先走吧。”
说完便转身回到大会现场。
这件事之前只是个猜想,但结合男记者的行为和十字教弟子方才的叙述来看,此次突发意外都是幕后之人有意为之,如今沈谢文几乎是百分之百确信,那个在背后针对他的人又开始给他使绊子了。
对于十字教弟子口中的,那些穿着西装袭击他们的壮汉,沈谢文几乎是在瞬间就忆起他刚从三泉山顶破除封印苏醒后,同样是被几个穿着西装身材魁梧的男人追杀。
从一开始恨不得将他置于死地,到现在巴不得毁了他精心投入的事业,是谁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恨意?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让他遗臭万年?
沈谢文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名字,他多年前积攒下来的仇敌数不胜数,以至于沈谢文无奈地发现,几乎每一个跟他有过节的人都有可能是这个幕后黑手。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凡事没有过不去的坎。
想虽这么想,沈谢文的警惕心远比之前还要更上一层楼。
回到现场后,清辉阁的一个弟子告诉沈谢文大会开幕的时间要到了,可是还有一个中奖者未到达现场。
清辉阁作为修真界最为清廉公正的门派,为了不被其他外界因素左右,更好的把持着正义秩序,清辉阁有条奇葩的规定——凡是门下弟子必须做到心无杂念六根清净,不允许带有任何感情。
通俗点将,与其说他们是人,倒不如说他们是一堆被驯化的冷冰冰机器。
机器只需要能保持运转就可以了,要什么感情?
因此,在这条奇葩的门规下面,清辉阁的弟子简直是比万佛门的出家人还要清心寡欲,每个人基本都面无表情,跟尸体之间就差一个还在呼吸。
清辉阁的弟子冷冰冰道:“请问是直接开始还是再等等?”
“没来的就当自动放弃名额。”沈谢文道,“时间紧迫,还是直接开始吧。”
清辉阁的弟子点头,朝后方其他同伴做了预备的手势。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甜美的女声从不远处随风传来。
“等一下!等一下!还有我呢!”
清辉阁弟子的手一顿,与沈谢文一同寻声望去——就见来的是位穿着白色大褂,头发凌乱,长相清秀偏甜的姑娘。
看得出她来的匆忙,头上原本用来固定头发的发簪东倒西歪卡在发丝间,专门用于在实验室里做研究的外袍也没来的及脱下,她气喘吁吁一路小跑而来,到清辉阁指定的报道地点停住,一手插着腰,微微俯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另一手亮出手机出示她本人的中奖页面及ID账号。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昨天有个实验做到凌晨五点,一时半会儿睡过头了,麻烦你们了!”
沈谢文看着不远处穿着白大褂眼底乌青的女子,眼底流过一丝错愕。
那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空度仙尊的关门弟子,他们朝日峰一脉辈分最小的小师妹罗桃枝!
罗桃枝怎么会有这个名额?难道她也参与了前几日的抽选活动?
可她若是想来,直接来不就好了?又何必特地亲自来参与这次活动?
齐舒宗最出名的两个人士,其一是现任齐舒宗宗主裴清月,其二则是离经叛道走火入魔的魔尊沈谢文。
其他人只知道空度仙尊一生收了四个弟子,前两个名扬四海,后两个没什么能激起众人热议的话题,关注他们俩的人也少,只闻姓名不知其相貌。
所以即便罗桃枝如此莽撞的出现在现场,也没有人会将她与沈谢文亦或者是齐舒宗关联上名号。
罗桃枝取过薄薄的木牌,特地将姓名那面贴在身前,把试吃员三个字漏在外面。
她从后面走到“试吃员”的人群中,这期间她只与沈谢文有过两次的眼神交流,但双方都很有分寸,罗桃枝对他眨了下眼,便很快收回各视线,神色如常平淡到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清辉阁弟子见人都到齐了,朝沈谢文轻轻一点头,随后高声宣布:“本次试吃大会,现在开幕,请各位试吃员入座。”
随着这句话的音落,两侧站着的十字教弟子各自手握礼炮,“嘣”的一声,丝绸彩带应声而出,随风飘扬。
被抽中的幸运儿们兴致勃勃,按照排队顺序应声而座。
清辉阁弟子俨然充当起主持人的身份,就着沈谢文给A4纸不带任何感情地念着本次大赛的规则。
“为确保本次活动的公平公正,各位试吃员都能享用到相同的菜肴,采取同锅出炉,一桌一盘自夹自尝的制度。”
“根据主办方的要求,本次活动制作过程,全部透明全程公开。”
说完,清辉阁负责主持的弟子也不顾底下人熙熙攘攘的探讨,以及各路记者向前狂递的话筒,翩然离场,回到清辉阁的小帐篷底下。
由京兆很是看中这次活动,从选择桌子的材料就可见一斑,用的乃是上好紫云藤树做成的桌椅,一把椅子放在外界都是以六位数起卖,更别提圆桌中心那用水晶制成的宽大转盘。
这样昂贵的桌子,由京兆按照沈谢文的要求买来了三张。
一开始众人没发现这些桌子与寻常的木桌有什么不同,直至一个懂行的中年男人盯着桌子边沿那一圈雕刻着复杂却又栩栩如生的花纹看了半响,又伸出手细细摸了摸桌子的触感。
忽然间,他突然瞪大了眼睛,似是难以置信一般,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擦了擦后,竟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个银质的放大镜,对着桌面的纹路以及那桌子边沿的一圈花纹仔细研究。
“我的天啊!这!这居然真的是用紫云滕树制作的!”
“什么紫云滕树?”
坐在他身旁的一个小年轻听到他满含激动的话语,转过头好奇问道。
离他们最近的一个记者被他们之间的谈话吸引,直觉发现了什么大新闻,连忙让摄影小哥对准发出感叹的中年男人,话筒一伸,用播音腔问道:“您好这位先生,方便跟我们谈谈您发现了什么吗?”
那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应当也是第一次接受采访,面对镜头的他显然有些紧张,这份紧张里还掺杂着对自己发现的心潮澎湃。
颤抖着声音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不满你们说,这张桌子可是大有来头啊!”
记者一听这话,将话筒凑得更近,几乎都要怼到中年男人的脸上:“请您详细说说?”
中年男人擦了下额头上因紧张而冒出的汗水,高声激昂道:“这张桌子根据我的观察,是用起码已经两百多岁的紫云藤树制成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罗桃枝(星星眼):吼吼!终于轮到我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