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玩乐项目,他们按定下的计划进行,去清真寺打卡,附近的岛屿海钓。
下午则乘船到美人鱼岛,打算跳岛浮潜。
绿松石般的海水犹如明镜,在金色的阳光下波光粼粼,苏朵和卓妍妍穿好潜水服,利落地跳岛了。
在这片海域里,能看到奇妙的海洋世界,沙丁鱼群围绕身侧,大型海龟缓慢游过,以及上百种珊瑚和形状各异的礁石。
他们都下去过一轮了,只有陆寒漪坐在船头,一动不动。
“怎么,害怕下水吗?”何凌云上来后,语气带着刺儿,对他说。
“……”
陆寒漪极目远眺,没有太大的反应。
姜凌把湿头发捋到后面,状似无意地说:“这不是看个人,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何凌云脸色微变,正欲争辩,却听到船尾传来一道声音。
“陆同学经历过海难,不能下水。”林彦的潜水服上滴着水,他摘下护目镜,擦了把脸说道。
海难?姜凌心中惊异,陆寒漪这个男主太惨了,从小就多苦多难。
何凌云表情也很惊讶,过了一会儿,在即将跳岛的时候,梗这脖子回头说:
“对不起,我不知道……”
陆寒漪神情淡淡,“没关系。”
他眯了眯眼睛,望着辽阔无垠的海面,思绪飘得很远。
那天犹在昨日。
林彦也跟着再次下跳岛,船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姜凌原本跳水的动作暂停,他想了想,在陆寒漪身边坐下。
“是小时候的事情吗?”他斟酌着语气,问道。
陆寒漪眼底映着细碎金光,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些缥缈地说:
“嗯,七岁那年。我跟着伯伯出海捕鱼,但是我们运气不好,夜晚渔船遇到大风暴,在惊涛骇浪中,我……看见了‘它’。”
说到这里,他不自觉收紧了手指。
陆寒漪顿了顿,继续说:“后面那艘船沉没了,我成了唯一幸存者。”
姜凌皱起眉头,谨慎地问:“是‘它’制造了那场海难?”
“不,只是意外。”陆寒漪轻轻摇头,说道:
“在‘它’的记忆里,我看见了很多,很多画面。”
至于是什么画面,他没有解释,回忆止步于此。
虽然陆寒漪语气轻描淡写,但是当年的海难,对于尚且年幼的他来说,一定是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姜凌心中唏嘘,又忍不住回味这番话,发现其中缺失的某些细节。
完全经不起推敲,让人细思极恐。
比如……
陆寒漪,还是“他”吗?
姜凌吞了吞口水,强迫自己别往可怕的方向深想。
他转头看向陆寒漪平静的脸,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禁问道:“那天你在水里……不害怕吗?”
几乎是一瞬间,陆寒漪就明白“那天”,指的就是自己坠河那天晚上。
陆寒漪勾起嘴角,说道:
“本来害怕的,但是看到你下来找我……好像就没那么怕了。”
他难以形容那天的心情,在漆黑如深渊的海底,姜凌的出现就像是一束光,照进了“黑渊”。
这束光还抓住了他,带他回到人间。
“……”
在他们聊天之际,海面泛起圈圈涟漪,水下的人陆续上了船。
六人跳岛游浮潜结束,就乘车去镇上的KTV唱歌,玩游戏,胡天侃地。两天相处下来,已经不似刚来时那样冷淡,基本把对方的底细都摸透了,气氛变得更加融洽和谐。
晚上十二点过半,他们才乘着车回到度假村。
在宁静的水上屋,大家互相道别之后,就进入自己的房间,闷头大睡。
姜凌喝了点小酒,在床上辗转反侧。
不知过了多久,他精神仍很清醒,大概是一整天太兴奋了。
不如出门散散步吧?
然后,他鬼迷心窍地走出了屋门,踏在木板桥上,发出清晰的“嘎吱”声响。
走到半路,他看到了一只萤火虫,不远不近地在前方飞。
不知不觉,他走了很远的路,回头看只能看到水上屋的小小影子。
他来到了一个海滩,从这里能看到很远的海平面。
咸湿的海风轻柔地吹过面颊,高大的椰子树叶影斑驳,脚下是细软的白色沙子。
清幽的月光下,他看到不远处的石头上,坐着个人影。
走近之后,姜凌疑惑地问道:“你……在这里干嘛?”
陆寒漪正仰头望着天空,闻言转过头看他。
“睡不着,出来看星星。”
清白如霜的月色下,对方五官更加精致柔和,饶是姜凌看这张脸久了,此刻也被惊艳了一瞬。
他挑了挑眉,乐道:“巧了,我也睡不着。”
正好有个伴,不至于太寂寞。
这么想着,他没注意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见这块大石头位置很多,就在旁边坐下来。
姜凌脸颊酡红,还有几分醉意没消。
这样的他比白日要乖觉得多,迷迷瞪瞪,思维打结,反应比平时要迟钝一些。
连陆寒漪赤果果的目光,都毫无察觉,只是仰望着头顶,那片璀璨的繁星,却看不出什么“门道”。
他慢慢皱着眉头,嘟囔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啊?”
陆寒漪悄悄坐近了,依依不舍地收敛目光,重新望向夜空。
他微微一笑,说:“你知道‘它’来自哪里吗?”
姜凌摇了摇头,眼睛闪烁好奇的光。
“‘它’的名字叫尼约格达,当知道’它‘在我身体里的时候,我就接收了属于‘它’的记忆,不过只有一小部分。”
陆寒漪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夜空中的某颗星星,“‘它’的家园就在那里,一颗距离地球九亿光年的星球。”
姜凌迷迷糊糊听着,在对方耐心地指示下,认认真真跟着找,好半天才发现那颗星星。
随着他身体无意地倾斜,陆寒漪能嗅到他发丝的清香以及酒的醇香,心头陡然泛起丝丝涟漪。
忽然,他眼神深邃地凝视姜凌,循循善诱道:“你想看看吗?”
“……啊?”
“把手伸出来。”
姜凌表情疑惑不解,乖乖伸出手掌心,只见陆寒漪抬起手掌,轻轻覆盖在他手上,然后十指相扣。
“闭上眼睛。”陆寒漪笑道。
姜凌哦了一声,闭上眼睛,视野里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他觉得可能被捉弄了,正打算悄悄睁开眼睛,漆黑的画面突然变换,就像是灵魂从身体抽离,进入了某个高维空间。
他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景象,那绝不是地球上会出现的,那是一个与他的人类认知截然不同的世界。
比如宇宙是一个庞大的“物理系统”,在漫长有限的若干年后,宇宙会回归到现在的样子。
十分光怪陆离,匪夷所思。
这不过短短几瞬,眼前重归于黑暗,覆盖在他手上的手松开了。
然后,手上又多了个东西。
“这是我答应要送你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