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长风让另外两人先行一步，他跟姜凌坐另一辆车离开。

姜凌笑容抱歉，走之前对他说：“不好意思，我得走了。下次再一起喝咖啡。”

等他走出门后，司徒长风在陆寒漪面前停下脚步，故意放低声音，得意地洋洋地笑起来：

“再见咯，陆同学。”

陆寒漪站在咖啡馆外面，目光幽深地紧盯远去的红色轿车，直到它消失在转弯处。

终于，心底积攒的失落、伤心、嫉妒情绪，被名为“占有欲”的狂风骤雨中，偏执阴暗的自我濒临失控。

“为什么……”他喃喃低语，随即轻轻笑了。

他缄默地转过身，身旁的马路上一辆车疾速驶过后，身影悄无声息消失在浓浓黑夜里。

……

两座商业大楼顶层，一条彩虹桥相作为连接，尽头是一家高档的露天餐厅。

“你看，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

司徒长风两手交叠，上半身前倾，笑眯眯地看着姜凌。

其实他相貌不错，五官偏阴柔，笑起来总是带点风流意味。事实上司徒长风就是个花花少爷，时间管理带师，当代海王。

虽然小时候姜凌跟他玩得好，但是中间隔了三年没见，多少还是有些生疏。

“嗯。“姜凌一边附和，一边专心吃上桌的菜，清蒸松露鹅肝、生烤香浓松露土豆汤还有巧克力慕斯。

司徒长风笑容凝滞，别人都是冲气氛情调来的，只有他是单枪匹马冲饭来的。

他也不搞开场白了，直接开门见山问：

“都是自己人，老实交代，你跟那位陆同学是什么关系？”

“朋友。”姜凌不假思索地回答。

“男朋友？”

姜凌一口汤差点没喷出来，“什……什么！”

与此同时，他感觉背后凉嗖嗖，明明什么都没有。

“哎，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个倾向，小时候过家家亲你一口，你都追着我打三条街，没想到啊，你长大后会喜欢男生。”

姜凌皱着眉头，半点都记不起有这回事，他记得司徒长风小时候长得像女孩子。

司徒长风促狭的笑容消失了，冷哼了一声：“穿裙子？那是以前不懂事，不过……你想看的话，我可以私下满足你的愿望。”

“……”姜凌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这暧昧的语气里包含各种暗示，就在他想想七想八的时候，对方突然正色起来，整了整领结说：“跟你开个玩笑。”

夜晚温度偏低了，清风拂过面颊时，带起层层莫名的寒意。

司徒长风站起来，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支玫瑰花，俯身绅士地递给他。

当姜凌迷迷瞪瞪接下后，他伸出手帮他摘下头顶的一片桃花花瓣，然后在耳边低语：

“如果你喜欢男生，不如考虑跟我在一起？”

他们交错的位置，从远处看像极了在亲吻。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姜凌把玫瑰啪地放在桌上，一脸黑线地看着他。

不会吧，这家伙暗恋原身？还很有年头的样子。

司徒长风笑了一下，正打算说什么时，突然脸色发白，捂着嘴把头转向一边。

他胃里翻江倒海，灼烧难忍，吐出来一滩黑色呕吐物。

黑色粘稠的液体咕嘟咕嘟冒泡，钻出了条状细小的类似章鱼触须的东西，它在不停扭动旋转，液体飞溅……

“这是……这是什么！！”司徒长风被眼前景象惊呆，喉咙里的声音有些失真。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脚脖子突然一紧，像是被某种柔软冰冷的长条生物缠住，往后拉扯。

他重重摔倒下去，额角撞到前面的桌沿，磕得头晕眼花，鲜血流淌下来，手臂挣扎挥舞时扫下饭菜，他躺在满地汤汁和油脂、奶油里。转眼间，餐厅地板上全是黑色粘稠的液体，里面蠕动着一条一条细小的触须。

“什么东西，放开我！放开我！”司徒长风身体被怪力往后拉扯，然后眼睛通红，就像不受控制一般，凶恶地拿起刀叉，冲向对面的客人……

“啊——”有客人惊叫起来，大家都急忙起身避让。

“快报警，有疯子杀人了！！”

事态突然变得混乱无序，吵吵嚷嚷，脚步杂乱时不时的尖叫划破宁静的夜空。

在姜凌眼里这变故发生不到两分钟，他都没来得及拉住司徒长风，他就疯了一样冲进人群里。

他茫然地觉察出不对劲，这个世界除了陆寒漪外，还有其他人外力量？

不太可能。这疯言疯语的样子，更像是精神病发作。

在逃跑混乱的客人中，他被挤来挤去，肉贴肉汗水黏腻，各种气味相融，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人群。

他目光掠过彩虹桥，人们都在往下跑，然后低下头大喘气。

突然想到什么，他猛地抬头，看向伫立在桥头一动不动，冷眼旁观的人。

陆寒漪？

陆寒漪也发现了他，只是眼神里没有半点光，像是一口黑夜里死气沉沉的枯井。

头顶的一轮皎洁明月，被乌云遮挡了半边。

……他发现了吗？

姜凌急匆匆跑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就往前跑，“你看到了吧，那边乱哄哄的，有人突然持刀伤人！我们快跑，不然很危险。”

陆寒漪脑海霎时空白，顺着他的力道奔跑起来。

他沉吟了一会儿，问：

“你不担心他？”

担心个p，他都怕混乱中被捅腰子，那家伙发起疯来力大无比，四个保安都按不住。

所以，他含糊说了一句：“报警了，警察很快就能来处理。”

陆寒漪没说话了，只是反握住他的手，紧紧不松开。

【叮咚——男主黑化值-10。】

姜凌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月亮几乎被云层遮住，在心里问系统：“这次走不成剧情了，我会怎么样？”

系统悄悄觑着陆寒漪，不禁浑身颤抖，太可怕了……

【这次是特殊情况，你不会被世界意志发现，换句话说你不要被男主发现就行。】

姜凌没听明白，“所以我现在不会死？”

【不会……】

“你在想什么？”陆寒漪忽然出现的声音，把系统吓得一激灵，直接从姜凌脑海里溜了。

姜凌粲然一笑，说：

“我在想，如果今天我就要死了，剩下几个小时会做什么。”

陆寒漪神情怔愣，皱着眉反驳：“有我在，你不可能死。”

姜凌没有为此较真，语气透着几分遐想，说：

“我会抬头仰望遥远的星空，或者眺望沉睡的海洋。”

陆寒漪略感不满，“那……我呢？”

他们从奔跑变成慢走时，也忘了松开彼此的手，姜凌过了一会儿，轻声说：

“那我就牵着你的手。”

“……”

他们逆着人群往前走，即便周遭吵杂不休，霓虹灯光渐渐明灭，也不曾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