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安抬眸时，两人视线再次相对，离的近了，哪怕是幽暗光线下，他也能清晰看见面前那双眼睛深处的笑意。
面前的人并未掩藏神色中的玩味，眼神也格外放肆。
下巴上的指尖没挪开，猛烈的烟味钻入鼻腔，至上而下熏地他开始不受控制流出生理性的眼泪。
捏住他的那只手在下巴下方的软肉上轻挠，隔着烟雾居高临下注视那双逐渐变得通红的双眼，姿态慵懒到仿佛在欣赏什么美景。
身后张燃的手臂死死将他缠住，鹿安没有半点挣扎的余地。
或许是真的醉了，缠住他的那只手往上摸到嘴角含着的那支烟。
鹿安一愣，如今这个姿势让他不敢动上分毫。
实在太近了，无论往前往后，他都有种要紧密贴合的错觉。
他身躯紧绷，保持这个姿势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对面沙发上的宋寒倾身往前，伸手将嘴角那只香烟拿走。
鹿安猛的回神，挣扎着将挨着自己的两人推开，他胸膛微微起伏，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张燃一下子靠在沙发上笑起来，看上去哪里有半点喝醉了的模样。
周旭召坐回原位，微微低垂着视线用一种让人极不舒服的姿态打量他，看上去也格外理所当然。
在这一瞬间，鹿安心中涌起了强烈的不安，本能告诉他不应该继续待在这里。
想到此，他又将目光转到对面看上去没太大表情的宋寒脸上，“我...”
停顿片刻，他才继续问，“我有点事，要一起出去吗？”
很明显张燃和周旭召就是不怀好意，他并不相信今晚将宋寒叫过来是因为好心。
尽管在酒店时宋寒的态度也一样反常，但现如今这种情况下，他不能将人独自留在这里。
宋寒表情看上去仍然没什么反常，两人对视片刻后他缓缓点头，“好。”
要出去的时候，张燃故意给他让了路，看上去也似乎并不在意。
他这种反应让鹿安松了口气。
打开包厢门时，外面的嘈杂声一瞬间落入耳朵，鹿安平时对这种环境不算喜欢，可此时此刻，却又有种诡异的亲切。
他带着宋寒一路出了格林。
因为喝了酒不能开车，他在APP上找代驾的时候转头问还停在一边的宋寒，“你怎么回去？要我送你吗？”
在闷热的空气和四处的嘈杂车鸣以及来往行人的吵闹中，宋寒偏过头，稍微提高了声音，“我打车回去就是了。”
他至上而下注视鹿安侧脸，“你怎么样？”
微凉的指尖在唇角一触即逝，鹿安愣住，转头的时候看到身边的人目光中没有半点杂质。
空气仿佛更加燥热。
“你脸有点红。”宋寒面色平静，语气含着隐隐的担忧，“还好吗？是不是不能喝酒？”
鹿安酒量算不上特别差，但喝一口就会上脸，热风扑面而来，他十分清晰的察觉到自己脸上的烫意。
“还好。”他轻咬下唇摇头，“我没喝多少酒。”
宋寒收回视线，仿佛方才的话题只是随口一问。
十分钟后，两人各自上了车，不知是不是外面温度实在太高，到家的时候，鹿安发觉自己身上的衬衫已经湿了大半。
他先去厨房吃了点东西后一如既往直奔卧室，但才上二楼，他就看到了刚从书房出来的陆延。
鹿安脚步僵在原地，他嘴唇上下张了张，好几秒后才小声叫了一句哥哥。
陆延停在书房前，他目光落在楼梯口，从头到脚将站在那里的人扫视一遍，本就紧绷的眉头轻轻皱起。
他喉结上下滚动，声音略微显得嘶哑，“刚回来？”
鹿安小弧度点头，“嗯。”
他看出了陆延眼中的疲倦和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小心试探道，“哥哥要出门吗？”
现在已经将近十一点，陆延却穿着整齐到一丝不苟的高定西装。
“嗯，有点事。”陆延抬手松了松领带，彻底关上书房门后朝楼梯的方向走去，路过他面前时停下脚步。
两人视线再次撞上，沉默几秒后，陆延开口询问，“去哪里了？”
鹿安本能后退半步，声音听着没任何底气，“去了格林。”
陆延眸色愈加深沉，“和谁一起去的？”
鹿安不擅长撒谎，而且他知道只要陆延想，就一定能知道自己今晚到底做了什么。
他没有多做犹豫，但目光却开始闪烁，“和张燃，还有周旭召和宋寒。”
意料之中，他看见面前的人本就不太好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又过了好几秒，他才听见陆延说了个嗯字。
但人还站在自己面前，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哥哥？”他试探性问，“哥哥不出去吗？”
陆延的目光实在直接，在这种注视下，鹿安越来越不自在，他长睫轻颤，继续道，“哥哥要去公司吗？”
他的焦灼半点也遮掩不住，陆延注视着那双闪躲的眸子，轻声道，“嗯。”
鹿安还想说些什么，但下一刻，他捏住衬衣的指尖就被人拽住，面前的人毫无预兆俯身在他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吻，“别乱跑，我今晚会回来。”
微凉的指尖在侧脸停顿一瞬，鹿安不由打了个颤，他背脊愈发僵直，楞楞点了一下头，“好...的。”
莫名的，他总觉得今天的陆延有些奇怪。
那只手又落在他头顶，“乖一点，别乱跑。”
明明什么也没做，鹿安却隐隐察觉到自己身体抖的更厉害，心脏也不受控制跳的更快，他闷声点了一下头。
陆延后退，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一阵，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别墅内再次变得空荡荡一片，鹿安像是泄了气般在原地站了好一阵才后知后觉回神。
除了早已休息的阿姨和司机外，整个二楼只有他一个人，四周安静到有些吓人，就连呼吸声也听的分外真切。
他本能屏息，快步回到卧室将房门关上。
可能是喝了酒，洗漱完后鹿安就昏昏沉沉倒在了床上。
半睡半醒间，他听到床头柜上的手机传出刺耳的来电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