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浓绿扑人眉眼,云影在天,阳光如镜。
金光闪闪的小船在湖中转了个弯,与那些前往折花会的小舟背道而驰。
宴弦加快了船的速度,夏风拂过众人衣襟,带来一阵凉爽。
小船绕过几个桥后,来到一片人迹罕至的李子林旁。
四周没有一个人,只有蝉鸣和厚重的绿茵,清风摇曳着树枝花叶,一片静谧祥和。
宴弦率先跳下船,跳到岸边的林子里,对着船上的四人招手,“快来啊!我已经踩过点了,里面的李子很好吃的。”
四人一一跳下船,李子林里非常凉快,全是树荫。
宴弦自然得仿佛这片李子林是他种的,“我跟你们说,那种朝阳的李子最甜,绿油油的那种,又大又脆!” 🄼.𝕍🅾🅳𝙩𝙬.𝕃𝔸
说着,他动作矫捷的上树,一点不像贵公子,像个农家爽朗少年,朝樱宁他们砸果子。
“你们接着呀!我来摘。”
樱宁点头,“好!”
宴弦在树林间穿梭,一人摘,四人接。
不一会,每个人怀里都塞了满满一兜果子。
樱宁从兜里挑出一个又小又瘪的李子,扯了扯樱玥袖子,“阿玥,你试试甜不甜?”
樱玥从来没有吃过这个,魔域没有李子。
他天真的点头,一嘴咬下去,酸得满脸扭曲。
“阿姐莫吃,好酸。”
樱宁咧嘴坏笑,像个狡猾的小狐狸,“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将樱玥拉到一旁说悄悄话,“待会我和江晚意师姐说话,你记得顺从我。”
樱宁又挑出了几个类似的酸果子,塞到江晚意,温容音手里,一脸单纯无害。
“二师兄,大师姐,很甜的,你们吃。”
温容音根本没有怀疑什么,往嘴里抛去,一咬,酸涩立刻蔓延了整个口腔,几乎眼泪都要下来了。
樱宁立刻揪住她衣袖,挤眉弄眼道,“大师姐,是不是很甜啊!”
她刻意加重了“很甜”两个字,又扫了一眼一旁的江晚意。
温容音流着眼泪摇头,“呜呜呜太甜了,甜哭了,江晚意给我一口气吃十个好吗?”
江晚意皱了皱眉,“无聊。”
樱宁又在他怀里塞了几个李子,“二师兄,这可是我精心为你挑的呢。”
江晚意一向是拒绝不了樱宁的“二师兄”的。
他眼皮半掀,冷淡的“嗯”了一声,将四五个小果子一股脑往嘴里抛
“咳咳咳——”江晚意被酸出眼泪,嘴里全是酸水,弯着腰咳嗽。
抬头,樱宁和温容音正指着他哈哈大笑,就连樱玥眼角眉梢都挂上了几分笑意。
江晚意此刻终于知道了,这几人合起伙来戏弄他呢。
不过江晚意的薄脸皮是做不出当众吐出咀嚼过的食物这种事的。
他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将李子全吃完了,吐出几颗果核。
“无趣至极。”
温容音重重拍他肩膀,摇头叹息,“恐怖,太恐怖了。”
宴弦从树上跳下,“你们聊啥呢,这么开心?”
“你二师兄啊......”
话刚说一半,远处突然传来狂烈的狗叫声,而且不止一只,是一群!
“怎么回事?”温容音拧眉。
宴弦摊手,“我也不知道啊。”
犬吠声越来越近,几人的正前方,一群脱了缰绳的狼狗正飞快向他们跑来,尖利的獠牙在阳光下闪着光,甚至还能看清楚狗嘴里的口水。
“这这这,这咋办啊?”宴弦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停跺脚,“啊啊啊,我怕狗啊!”
“怎么办,跑啊!”
江晚意厉声说道,一左一右迅速捞起樱宁和宴弦两个小弱鸡的后领。
樱宁和宴弦被他拖着走,双脚几乎沾不了地。
五人开始在李子林里狂奔。
宴弦金冠都跑掉了,长发散开跟鬼一样,毫无贵公子仪态。
他累得脱相,要不是江晚意还拖着他后领,估计就要双腿一软跪地上。
“呜呜呜我跑不动了啊!”
温容音也累个半死,斥道:“妈的你不是踩过点吗,怎么会有狗啊?还是一群!”
以几人的本事当然可以解决掉这一群狗,将它们全部杀死。
但是谁都没有提出这个意见,练剑之人,不可对无辜的人下手,狗亦然。
怎么说也是生命。
跑着跑着,几人被一个巨大的网笼住,吊到半空中。
那群狼狗在地上滋着大牙,嗬
第74章 小师妹是剑道至尊(24)(2/2)
哧嗬哧的盯着他们。
宴弦离地面最近,一群狼狗跳起来,打算咬他的屁股。
宴弦的锦衣被咬得支离破碎,小屁股只差一点点就成为狼狗的盘中餐。
“啊啊啊救命啊!”宴弦惨叫。
樱玥离他最近,提着他领子,把他提高了一点。
宴弦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往他身上扒拉,“呜呜呜,我爱你樱玥,我爱你——”
“滚。”樱玥露出一个嫌恶的眼神,但没有松开手。
樱玥要是一松手,宴弦的屁股今日怕就不保了。
远处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𝙈.𝓥🅾𝓓𝕋🅆.𝕃𝓐
“偷李贼,还不束手就擒!”
从树林深处走出一个穿着布衣的老伯伯。
温容音一拍宴弦脑袋,怒骂道:“你这个点踩得妙啊。”
宴弦哭丧着脸,“老伯,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不知道这片林子有主,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
老伯伯“哼”了一声,“二百两就放你们走。”
“别说二百两,就是二千两都行啊!”
宴弦说着,开始摸索钱袋。
钱袋里空空如也。
他想起来了!他身上带的银钱全都交给制作船的老板了!
温容音他们更不会带钱!
樱宁从兜里拿出一吊铜钱,可是离二百两差得太远了。
温容音想用蛮力挣开绳索,发现这绳索坚硬得出奇,怕是只有剑才能劈开。
可这狭窄的空间怎么劈剑?
宴弦急急从乾坤袋里拿出几个宝物,“老伯,我这些东西都价值连城,你放我们走吧,我今天实在没带钱。”
老伯一拂袖子,“没门,我老头子不识货,不懂什么连城不连城的,必须给钱!”
显然是油盐不进。
樱宁小声道:“眼下只有喊师尊来救我们了。”
几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有尴尬。
最后几人推搡着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樱宁。
樱宁点亮传音玉碟,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师尊?在吗?”
叶孤舟接的很快,温和磁性的声音从玉碟里传出来,“怎么了,小宁儿?”
樱宁艰难启齿,将这里的事情说了一遍,小
玉碟另一方的叶孤舟顿了顿,然后发出揶揄的大笑,停都停不下来。
樱宁娇嗔,“师尊!别笑了!”
叶孤舟终于勉强止住了笑意,语气无奈,“你们几个小孩啊。”
不过片刻,青年风骨凛然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天际。
这是樱宁第一次见叶孤舟御剑。
一袭青衣,光风霁月,不染尘俗,仿若云中谪仙。
叶孤舟下了剑,先向老伯行了一个歉礼,态度谦卑,“劣徒顽劣,给先生添麻烦了。”
老伯见叶孤舟生得美,又是从天上下来的,还以为是神仙,被唬得一句话不敢说。
叶孤舟从兜里掏出一个锦囊,温声道:“这里是二百两银钱,还请放了那几个孩子。”
老伯这才知道叶孤舟是来赎人的,忙驱散狗,将樱宁他们放下来。
“早说你们是小仙人嘛!几个小仙人对不住喽!”老伯歉意的笑。
几个少年跑了这么久,又被捆得几乎失去知觉,全都瘫软在地上。
叶孤舟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小皮猴们没力气了?”
他们羞愧得说不出话,全都埋着头。
叶孤舟是用空间阵法将几人带回去的,转瞬之间,几人便躺到了客栈的地上。
叶孤舟无奈的笑,一一将他们抱回床上,妥善安置好。
走之前,老伯硬塞给叶孤舟一背篓李子,个个清脆硕大,看着就甜。
叶孤舟晚上又买了瓜子和酒等小零嘴,大家一起坐在桃花树下谈笑风生,纵酒高歌,喝得烂醉如泥。
很多年后,当樱宁已经不叫樱宁被人尊作剑圣;当少女单薄的肩上承担起十四州的生死存亡;当故人零落,反目成仇时,她总会想起这一天。
英雄们刚刚长成少年的样子,他们偷李折花,他们登高望远,他们拔剑击柱,满心都是抱负纵横。
翌年夏,姑苏的桃花再次散落,李子再次结果,清甜翠绿。
可是曾经坐在桃子树下席地嬉闹的年轻人们都已离去。
世间再没有一个平静的客栈夜晚,可以让他们坐在矮桌前,嗑着瓜子,喝着酒,只谈风月,满面春风。
少年的意气风流如燃烧后的残灰般飞散,只留下写不尽的英雄志,唱不尽的少年气,望不尽的的漫漫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