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懿视若未见。
戏台缓缓拉开帷幕,拍卖开始。
主持人用着悦耳的音线介绍起展品信息,叫价声也随之而起,现场逐渐沸腾高涨。
古玩这一行,门外人看个热闹,门内人才能看得出门道。 𝕄.𝕍𝙊𝓓𝙩𝙬.🅻🄰
沈知懿不会做这个冤大头,从桌上拿了把瓜子与裴延澈分着吃,心不在焉的看那些人争相竞价。
直到第五件展品推上戏台,她眸光倏然一亮。
那是一块温润无瑕羊脂玉牌,水头很足,晶莹剔透。
上面雕刻着松鹤图,工笔精湛,一看便知出自大家之手。
主持人已叫出起拍价,五十万。
她有些心动,却又舍不得。
“一百万!”身侧的顾予曦却举起小牌,嗓音娇柔。
沈知懿没想到她竟还有钱拍藏品,看来顾沿海也没怎么责罚她啊!
“一百二十万!”外面散座中传来竞价声。
顾予曦秀眉微颦,握着号牌的柔夷逐渐收紧,似是心有不甘。
又跟她一样,没钱。
“你喜欢?”裴松鹤姿态慵懒地靠在太师椅上,睨着顾予曦,音色极淡问道。
“喜欢。”顾予曦点头,双眸盈盈向他望去,也不知是在说喜欢羊脂玉牌,还是喜欢他这个人。
裴松鹤薄唇微勾,语气里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低声道,“我帮你拍。”
沈知懿看着那只修长如玉的手举起号牌,目光比他腕上那串乌沉沉的佛珠还要冰冷。
耳边听得那人用低醇的声线叫道,“两百万。”
在场的气氛安静下来,饶是裴延澈这种不懂玉石的大概也清楚,那块仅有六厘米大小的羊脂玉牌,是不值这个价的。
“小叔,别人都是十万二十万那么加,你怎么一上来就
“不重要。”他淡声道。
沈知懿低头,不着痕迹的冷笑。
这点小钱对于裴松鹤来说的确不重要,最终能拍下藏品,哄顾予曦开心才是重要的。
裴延澈似是也想到了这一点,觉得他小叔这撩妹手段的确高明,不愧比他多吃了几年大米!
他转向沈知懿,询问道,“知懿,你有没有喜欢的东西,我来帮你拍啊?”
闻言,他们三人分别用诧异的眼神朝他看过去。
沈知懿不咸不淡的问,“你买得起?”
“咳!”裴延澈凑近了她,小声说道,“我可以刷我爸的黑卡!”
既然裴南屏的钱,不花白不花!
她口吻冷漠,“那就这块羊脂玉吧,我要它!”
裴延澈愣了下,咬牙问道,“你确定?”
她感受到顾予曦投来的忿恨目光,回之一笑,“确定。”
裴延澈只得举起牌子,虚虚叫了个,“两百一十万……”
“三百万。”裴松鹤不动声色道。
“三百一十万……”
“四百万。”
“四百一十万……”
全场鸦雀无声,众人的视线都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流转,连主持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挂不住。
一块羊脂玉雕牌,拍到四百一十万,可以说是今年古玩节最大的韭菜了。
“裴延澈,看不出来啊
第102章 能不能让我这一回啊(2/2)
!没想到你对知懿还怪好的,四百一十万说拍就拍,裴叔叔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嘛?”顾予曦清媚的语调里带着嘲讽,有些志在必得的含义。
裴延澈的心都在滴血,虽说花得不是他的钱,可等裴南屏缓过劲来,肯定少不了一顿狂风暴雨的怒骂。
“小叔,咱们打个商量,你能不能让我这一回啊?”他小声嗫嚅道,“我和知懿相识那么久了,她头一次开口朝我要点什么……”
裴松鹤将视线移到沈知懿的身上,沉敛的眸色多了几分意味不明,“你真想要?”
她始终低垂着眼睫。
其实在她心里,那块羊脂玉牌的价格也就在一百万左右,高出这个市值她都会骂一句大冤种。
花裴南屏的钱固然很爽,可她也不想让裴延澈那么为难。
她原本已打算放弃,是顾予曦的话激起她的好胜心理,掷地有声的说道,“想要!”
裴松鹤那张过分峻美的脸上闪过一抹意外,偏冷的音质里夹杂着些许无奈,“让给你们。”
顾予曦的表情中尽是失落和委屈,“哥哥!” 𝙢.🅅𝙊🅳🆃𝙬.𝓛𝓐
裴松鹤轻笑了下,那笑意却未及眼底,“我是长辈,不能跟晚辈计较。”
顾予曦咬着下唇,神色依旧不悦。
裴松鹤俯身,略微靠近她的耳畔,用着仅有他们两人能听清的声量说了句什么。
顾予曦顿时破涕而笑。
两人之间的距离暧昧又恰到好处,亲昵又恪守礼节。
沈知懿别开了眼。
拍卖会接近尾声,主持人揭开最后一件压轴拍品,是明初的釉里红鸳鸯枕。
两只红釉
在场很多古玩商人也都开始参与竟拍,分分钟叫价到了千万。
直到最后有人拍出了四千万的高价,高涨的气氛才黯淡下去。
连沈知懿也认为四千万已经是韭菜级别,这应该是最后的一次叫价。
身旁那只冷白的手却再次举起,不疾不徐的叫道,“五千万。”
沈知懿霍然回眸,只见顾予曦眉梢眼角皆是旖旎情丝,朝裴松鹤的方向飘了过去。
她明白过来,这鸳鸯枕是裴松鹤要拍下送给顾予曦的。
在古代,鸳鸯枕都是陪嫁用的,寓意可想而知。
还有一种说法,鸳鸯枕是古时候闺门小姐用来做定情信物的。
鸳鸯枕,翡翠衾,羞答答不肯把头抬,弓鞋凤头窄,云鬓坠金钗……
她越想越觉胸闷。
这时,拍卖会已经结束,晚宴即将开始。
古玩协会的负责人亲自来到他们的雅间中,为裴氏这两位绿幽幽的大韭菜送上签署书。
裴松鹤接过,连看都不看纸上的内容,铁画银钩写下自己的名字,随后说道,“请把拍品直接送到顾宅,麻烦了。”
裴延澈握着笔的手却不停颤抖,他这一笔落下,可就是四百多万的支出!
他强颜欢笑的对沈知懿道,“我小叔可真有钱!”
沈知懿说不出是何感想,明明是她赢得了那块玉雕牌,却感觉自己输掉了更多的东西。
她起身,嗓音有些发苦,“我去一下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