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对峙，僵持不下，那些污言秽语一句一句从柳幺幺的嘴里冒出来，像碧波无垠的池塘中陡然闯入的枯叶，惊了飞鸟，又扰了游鱼，平添了几分涟漪。
顾言欢哪能放任柳幺幺如此故意污蔑她跟褚淮南，细眉微蹙，看向柳幺幺的目光似那秋日里唯一一抹刺骨的寒风般，冷得人生疼。
“我在府内巧遇褚公子，被褚公子的才气折服，这才带着人来到书房想要摘录一二。”
“赃的人见什么都赃。”
柳幺幺有些气恼，丝毫不给她面子，轻蔑地笑出声音，红肿的眼中满是挑衅，“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说完她看着满院子的人尽是嘲讽开口，神情倨傲，“倾慕人家的才华还是其他？仰慕又为何要偷偷摸摸？现在弄得人尽皆知了方才拿这个借口辩驳？”
“还是说，就因为这个男子神似九皇子，言欢才仰慕的？”
句句令人遐想，又句句说得淫靡不堪又暧昧至极，让顾言欢胸腔内升腾起一股怒火，顺着心脏直冲脑门，又被理智狠狠压下，衬得眼尾都红了半分。
看起来羸弱又孤身单薄。
“自己不堪就不要把别人想得如此不堪。”
“常言道：忠于才华，陷于人品。”顾言欢毫不示弱的反驳回去，“你自然是碰不到如此之人的，满脑子情情爱爱又怎会理解那高山流水中的伯牙子期。”
顾言欢看了霍云霆一眼，眼底一丝复杂悄然闪过，要不是当初她怕被下人碰到那些闲言碎语会被霍云霆误会，她是怎么也不会这般带着人往书房去的。
却是如今柳幺幺一直抓着这个来讽刺她，想想真是头疼不已。
那一抹隐晦的眼神被霍云霆捕捉到了，里面的愤怒和委屈让霍云霆的心底颤了颤，薄唇抿得更紧了，周身的冷气又冷了几分。
不是对顾言欢，而是自己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护着她，让霍云霆有些恼怒自己，将几乎形成实质的冷气朝着柳幺幺倾泻而下。
“这个人本王认识。”
也不算妄言，见到褚淮南的第一眼霍云霆的确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后面越看那张面容心底就隐约有点熟悉，又听顾言欢方才说与他是在府中相遇，这才笃定他定然是幕僚中的其中一位。
摄政王府不是什么闲杂人等都可以进来的，而刚巧他召集了一些在之前就纳入府中的幕僚，这才得已猜测。
这话让柳幺幺愕然，没想到霍云霆此时还在护着顾言欢，她的眼中有一丝不解，难不成竟是连顾言欢红杏出墙他竟也是不在意了吗？
就在众人都争执不下之际，在顾言欢背后一直无只言片语的褚淮南倏忽转身走进了书房里，让众人不得不随着他的步伐往里面看去，就见褚淮南在桌案上拿着一直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又细细思索着。
一袭布衣虽然普通，但那超脱世外的淡然神情倒是有些仙人道骨。
他这一提笔顾言欢便知道了他想做什么，一抹笑意隐隐浮现在她眼底。
“褚公子的才华是我见过的生平之最，腹有诗书气自华，担得起才子一称，自然也撑得起幕僚一职。”
顾言欢这带着骄傲的语气不仅夸赞了褚淮南，也替霍云霆解释了为何他认识褚淮南，就是因为他是他请来的幕僚。
纵然这话说得漂亮极了，但是又有多少人心她这只言片语？
这下不仅是柳幺幺，连那些匿于人群中的幕僚也不信般笑出了声，“顾姑娘这话说得夸大其词了，如果褚淮南有顾姑娘夸赞这番，还至于至今都遇不上伯乐吗？”
这话引得众人哄笑，其中那在前堂的倨傲青年最甚，似是想要在霍云霆面前更为贬低褚淮南一般进言道：
“褚淮南向来孤僻不合群，独来独往，思想奇怪又大胆，一直以来都不被那些达官显贵看好，又如何在顾姑娘这里就成了旷世奇才一般？”
“王爷莫要听信顾姑娘谗言，这褚淮南哪有什么什么才气，不过是死读书罢了！”
青年有些轻蔑的看着那在书房垂眸冥思的人，心底满是不屑。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反驳自己说的话，绕是顾言欢品行再好脸上也有一点难看了起来，厌恶的看了一眼那个青年，刚想开口再朝霍云霆解释就感觉到手指被一抹温热包裹着。
顾言欢看着不知何时近在眼前的霍云霆眨了眨眼，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手上的温热一阵一阵从那个人的手心里传来，让她的心里顿时平静了下来。
软软糯糯的叫了一声，“五皇叔？”
霍云霆心底很是吃醋和不悦，从刚开始到现在，顾言欢一直都在护着那个褚淮南，就连字字句句也都是夸赞他维护他的模样，让他的心底陡然升起了一些不可言说的小心思，想要把顾言欢带回去藏起来，免得那些人总是觊觎她。
只想她看着自己一个人，也只想她就护着他一个人，毕竟被她护着的感觉是那样让人心动。
霍云霆想到了之前在后花园顾言欢在霍彦涿面前护着他的模样，呼吸急促了几分，捏着顾言欢的手也紧了几分。
随后那软软糯糯的声音闯入眼前，霍云霆这才回过神来，没有说什么，只是神情淡淡的。
而一旁看着被幕僚们抨击的柳幺幺则是心中狂喜和得已，不用说现在到底是哪个男人了，反正顾言欢完了！
那些人与她都是站在同一阵营的，让柳幺幺高兴得连胸口的疼痛都忽视了不少。
“死读书也有人命中状元，更有人为陛下看中一路高升，就怕某些人连那死读书的劲儿也没有，空有一副躯壳却什么也不是。”
“还总是在王府蹭吃蹭喝。”
顾言欢态度傲然的看着那个青年，心底冷哼。
那青年一听脸色当即难看的很，刚想开口就被柳幺幺打断。
“既然你把褚淮南说得如此惊才艳艳，不妨就让他把他的诗拿给我们看看？”
眼中尽是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