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安和宝宝按照老板的意思交换座位。

宝宝内心抓狂，僵着身子坐下，余光瞥见沈时安坐下时略显做作的将长发挽到一边颈侧。

端庄的白色衬衫从背后看略有玄机，从颈后到腰际被裁剪出长长一道缝隙，随着沈时安躬腰的动作，他纤细的肩胛骨若隐若现，在薄薄的一层皮囊下滚动着，像是振翅欲飞的蝶，脆弱又绮丽。

这丁点绮思很快被打断，未知的恐惧即将降临的感觉让她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那是仿佛直视死亡的恐惧。

脖子有自主意识一般，一格一格的转向了首座。

蟑螂头怒不可抑，触须因为愤怒搅在一起，复眼在眼眶里来回震颤，前肢分愤怒的指着沈时安：“你，滚远一点，坐到最后一排去！”

他随即看向宝宝：“还有你！”

他大声的嚷嚷着：“该死！你们这群该死的吃干饭的，怎么会把这样的人送到我面前来！”

蟑螂头动作粗鲁的用前肢砸着桌子，发出哐哐的声响。他的身体也渐渐变形，背后长出了一对巨大的翅膀。

宝宝祈求的看向沈时安：美人你别招惹他了好么！

美人面沉如水，格外淡定。

沈时安施施然走到最后一排，恰好是和蟑螂头面对面的位置。

然后，冲着蟑螂头眨了眨眼。

啊啊啊啊啊——

她已经能听到蟑螂头气的磨牙了啊！

宝宝恐惧的抱住了头。

蟑螂头气到变形，隔着长桌和瑟缩的玩家们，吐沫横飞的冲着沈时安嚷嚷：“你叫沈时安？”

他气哼哼的翻动着一沓类似简历的东西，在某一页停住，发出气恼的哼哼。

“你刚刚死了老公，居然就开始主动勾引我！恬不知耻！”

沈时安轻笑：“是他出的轨，我有充分的理由和自由寻找第二春。”

蟑螂头冷哼：“不要给你的水性杨花寻找任何理由！”

它眯起眼，危险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宣誓一般：“你们要知道，贞洁，才是男人最好的牌坊！”

宝宝：“……”

如果不是从一只人形蟑螂嘴里说出来的，她简直想鼓掌。

她垂眸，随即瞪圆了眼，不是为蟑螂头的高义，而是——任务进度居然完成40%了？？

WTF ??

弹幕里和宝宝一样迷惑的大有人在，特别是之前宣称沈时安单枪匹马纯属作死的，脸上火辣辣的。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迷失了。】

【沈时安主动勾引老板，老板发怒，支线任务完成度上升。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也不懂。】

【沈时安是怎么知道惹怒老板能提高任务完成度的？】

【绝对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这根本没有任何线索。】

“愚不可及。”易维安嘲讽的勾起唇角。

融昉挑眉：“难道你弄明白了？”

易维安瞬间炸毛：“这么简单智商低于100才会想不明白！支线任务，主线任务都指向KTV，这里的老板和任务肯定有很大关系。”

“沈时安只需要做个简单的测试，讨老板欢心，或者让老板生气，然后看任务结果就行，原因根本不重要。”

“就好比一个函数，运算过程不重要，只要结果是自己想要的就行。”

易维安信心满满的说完，扭头一看，融昉笑的意味深长。

“你有异议？”

融昉轻笑：“你说的很符合你这种——直肠子的思维。”

易维安点头点到一半才品出不对：“直肠子？你内涵我。”

融昉避而不答：“沈时安大胆，但也谨慎。他肯定是有更确切的把握才会这么做。”

“他一定知道孙黎的心愿和老板之间的关联。”

沈时安确实有八成的把握。

在更衣室的照片板上，他看到了孙晚的照片。

照片里的孙晚和孙黎如出一辙的五官让他恍惚了一下，陌生人根本分不出两兄弟。

后来，服务员们换衣服时喷的含有古怪樱花味的香水，瞬间唤醒了他的记忆。

这个味道，他在那具尸体上闻到过。

从那具躺在冰柜里的尸体身上。

只有这里的服务员才会喷洒这种香水。

所以，冰柜里的是孙晚，而那个被剜去双目的，才是孙黎。

连环杀手通常都有自己固定的杀人模式。

这件案子里，不论是那些孩子，还是老李这样的成年人，都是被勒死的。

凶手的固定杀人模式是勒杀。

如果沈时安正经历的一切都是一个游戏，服务员就可以被看做提供信息的NPC。

NPC对他说过“贵客对孩子很温柔”，“老板喜欢温柔，漂亮的男妈妈”，他认为这些都是有效信息。

勒杀案的凶手和孩童拐卖案有关，直指那位“贵客”。

眼前的老板则是剜人双眼的凶手。

只是——老板的目标应该是孙晚，却不知最后怎么会误杀了孙黎。

孙黎被老板所杀，死前的心愿大概率是复仇。

沈时安赌对了。

易维安放弃了用这些脏心眼的策划师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他幽幽道：“不过沈时安居然知道怎么样能精准激怒这老板。”

“他气的七窍生烟的样子好好笑。”

融昉看着画面里的沈时安，眸色渐深。

猜测出老板的喜好对沈时安来说不是难事。

老板的喜好，招聘的要求、那些照片还有服务员口中都有体现。

只是知道，并不意味着能够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反向利用。

*

副本里，老板发了一大通火。

宝宝一颗心高高悬着，唯恐蟑螂头当场嘎了沈时安。

可蟑螂头发完火却没了下文，他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微笑着和身旁的玩家聊天，复眼却一直怨毒的盯着沈时安。

了解完每位玩家的情况后，他拍了拍手。

门被打开，服务员端着硕大的餐盘鱼贯而入，给每个人上完“菜”后他们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宝宝眼前的餐盘里放着血淋淋的一坨像是肝的东西。

血水顺着餐盘溢到了餐布上，染出了粉色的一圈，内脏的腥气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填满了鼻腔。

血糊糊的一团，视觉效果异常震撼。

好恶心，但她好想吃啊。

宝宝能感觉到口水不断被分泌出来，肚子里的饥饿感越来越明显了。

理智阻止着她去吃这恶心的东西，但那股愈演愈烈的饥饿感催促着她“快吃，吃了就不饿了”。

宝宝被反复拉扯着。

光幕外的人看着她一边流泪，一边将手伸向了餐盘。

易维安疑惑的点开了宝宝的直播间。

宝宝进入房间以来，san值就因为不明原因一直在下降，现在只有岌岌可危的50了。

是什么时候被污染的？

他皱着眉又回了沈时安的直播间，右边提示栏除了支线任务进度提示外，空空如也。

沈时安的san值稳稳的停在80，动都没动过。

*

画面里，沈时安正凝视着自己的餐盘。

他的餐盘里盛着两颗人类的眼珠子。

眼珠子似乎是被直接剜出来然后速冻住的，圆形的晶状球体后还连着各种经络组织。随着冰碴子化开，经络软烂的瘫了下来，湿白黏腻的铺在盘子里。

沈时安垂着眸，就好像正和那对眼珠子对视着。

比那盘子肝还要恶心一千倍，易维安快吐了。

盘子里的东西散发出了浓郁的血腥气，还有一股淡淡的腐烂气味。

这是人体组织腐烂之后散发的味道。

可沈时安眼里看到的却是两块舒芙蕾？

duangduang的洒着白白一层糖霜，看上去十分可口。

“你的盘子里是什么？”他悄声问宝宝。

宝宝的脸几乎快要贴到盘子上了，眼角的泪珠控制不住的滚落。

她颤抖着回答：“是肝，呜呜呜我不想吃，但是我好饿啊。”

肝？

沈时安抬眸，另外四个玩家的状态和宝宝十分相似。

眼看着宝宝抗争无效，叉着那块肝马上就要送进自己的嘴里——

“啊，抱歉。”沈时安没有什么诚意的道歉。

桌布被扯歪了开来，沈时安连同着宝宝面前的餐盘都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坐在老板周围的四个玩家，他们面前的餐盘也被桌布带的飞了出去，虽然没有掉到地上，但也打断了他们吃进肚子里的动作。

场面静的落针可闻。

“他生气了，很生气。”饥饿和恐惧让她齿关发颤。

在她眼里，老板已经彻底的蜕化成了一只巨大的蟑螂。他挥舞着前肢，将自己眼前的盘子全都扔到了地上。

他巨大的前肢钳在桌面上，翅膀在身后抖动着，黑豆似的眼微眯，闪烁着精光。

“看来是我考虑不周了。”他咬牙笑着，话从齿缝里挤出来，“这些速冻的东西怎么能用来招待人呢？！”

他触角上扬对门外喊道：“把新鲜的推进来！”

伴随着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

服务员推着推车走了进来。

车辙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敲击着耳膜。

推车车身是银灰色的不锈钢，车顶是个小小的圆洞。

刚好够一颗人类的头颅穿过。

推车停在了老板的面前。

他得意的摆动着触角，他舔了舔舌，涎水顺着口器滴落在桌上：“听说来了点新鲜货。”

他摆动着身体走到推车前，一把将盖子掀开。

龟龟双眼紧闭，圆嘟嘟的脸被卡在圆形的槽里。

老板看向沈时安：“瞧瞧，这是可真是好东西啊。”

作者有话要说：老板：让我康康来了什么好东西。

龟龟：来的也有可能是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