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煌的目标是把整个村子都纳入自己的设计计划，只有全盘规划，统一打造，才能设计出自己想要的效果。

楠木渡虽然是镇上，比村里更有优势，但大部分房屋都已建成，若是重新改造，成本太高，政府不一定有相应的政策和资金来进行大规模改造。

而李子村地势虽然偏僻，却何留了乡村的原始面貌，是全新的一张白纸，可以纵容自己泼墨挥毫大展宏图。

还有一个优势就是其他设计师不会来干这样的事，也没有哪个大企业原意来投资，自己算是走在了时代的前沿。

我们怀念着改革开放的年代，认为那时候的人有很多机会，才圆了他们一夜成名的梦，而在这个时代，一切都已成形，没有空间给予自己大展身手。

卫煌却不以为然。

在读书的时候，高中班主任杨有黔曾经形容他们是井底之蛙，认为自己掌握了很多知识，而事实上，无数的顶尖科学家在了解了越多的知识时，越觉得自己渺小。

我们所掌握的知识就相当于一个圆内部的面积，相对于圆的内部，外部无疑更加广阔，它们真实的存在在那里，只不过我们还没有发现而以。

于是，伟大的科学家到了暮年，也不免生出人力有时尽，而宇宙无穷尽的感叹，认为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只有神才能创造这么庞大的世界。

以至于伟大如牛顿这样的科学家，老年时光都沉迷于神学。

知识是无限的，科学技术又是第一生产力，以生产力促进生产关系和生产资料的发展。

卫煌相信机会就在眼前，只不过我们看得不够仔细，没有发现。

不过很幸运，他发现了，并且要用这个机会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都说人有三急，其实还有一急，那就是急中生智。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卫煌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相通了这一点，并且有了一个开创性的设想，这必将在黑水县乃至黔州的历史上记下一笔。

看着郑云松期待的眼神，卫煌又怎么会让他失望，回道：“全村只要有八成的人同意，我们就可以免费，有一成的人同意，我们就打七折，有两成的人同意就打六折，直到有八成的人同意，我们就全免费。”

郑云松掰着指头计算，觉得要八成的人同意也不是一件难事，反正不收费，但老话说得好，便宜无好货，这免费设计的东西会不会太差？

转而一想，自己家的方案都出来了，最重要的还是省一笔钱，点头道：“我明白了，我给他们宣传一下。”

其余人等也没有闲着，都在交流有限的知识，分析这是一个什么情况？

闻所未闻的事，听说过家乡下乡、医生下乡，还第一回听说设计下乡。

有人低声道：“我听说现在有骗子打着免费的口号诈骗，前段时间有个地方就有送药下乡的，开始的时候不要钱，免费发放，连着几天还送锅碗瓢盆，拉着横幅，整得是有声有色的。”

“这个事情我晓得，还有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免费帮大家检查。”

“哪有十几个，就五六个，十几个人的骗子队伍，国家早就抓进去了。”

“我也是听说的，反正人不少，看着像真的，要不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着骗。”

“几块钱一盒的激素药卖几百，真是丧尽天良。”

“所以这个我们也还是观望一下，不管他提哪样条件，只要喊我们掏钱就不干。”

“对头，钱在我包里，他还敢抢不成。”

“看郑老头的样子，他已经心动了。”

“他家要修房子，正好用得上。”

“有他在前面打头阵我们也可以摸清虚实。”

“不要大意，有些骗子高明得很，他会故意给你一些甜头，让前面几个免费享受，到后面的时候他就开始要钱，所以不管他说得天花乱坠，讲得再好，我们都要防备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几人终究是上了年纪，说话声音再小也要方便对方听到，围着火堆的圈子就这么大，声音自然传到了卫煌耳中。

卫煌也不晓得他们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心疼自己的同时也替他们庆幸，但凡每个人都有他们这么强的防备心，骗子早就从这片土地上绝迹。

然而人心终究是贪婪的。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你可以说他们穷是有原因的，但这么质朴的精神，还是令人动容，虽然生活清苦，但他们还坚守着自己的底线，不去占小便宜。

卫煌没有管他们的闲言碎语，继续对众人讲道：“大家不必急着给我们答复，等到春节的时候，大家看郑叔家房子立起来，再决定相不相信我们。”

“这就是要给老郑头甜头，好钓我们上勾。”

杜晓虎全无精神，怂着眼皮看卫煌表演，赔钱的买卖他不会干，即然卫煌都承诺给这些人免费设计，自己做再多的宣传都是浪费精神和名片。

今天就看看卫煌唱哪出戏，到底要干什么！

卫煌不管他们的闲言碎语，继续承诺道：“春节的时候，我会再过来，希望大家把在外面打工的家里人都叫回来，就说咱们村要变天了，要改变了，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在这里举行。”

郑云松见他突然又把时间推后，不知道自己这个房子到底要不要交费，插话道：“卫同志，你的意思是表决推迟到春节？那我们家的设计费？”

卫煌道：“设计费先按免费处理，暂不收取，等到春节民主选举，根据所有人的情况再来决定是否收费。”

郑云松突然不想管其他人怎么想，就打算把自家的设计费免了，建议道：“卫同志，我是全力支持你的，也算是第一个吃螃蟹，你直接给我免了吧，以后有什么事我都全力配合你，下次开会你再来我家，我提前把茶泡好。”

卫煌生在农村，对农村人的秉性相对也算了解，知道他们想要好处，还可以为了好处而作下各种承诺，但好处一但到手，很可能翻脸不认人，直接不卖帐。

这种朴实的情感和真实的反应，都是因为农村物资匮乏，生活条件紧张，才不得已的一种选择。

在物质充裕的情况下，老百姓的情况还是很质朴的，或许说大部分人还是很质朴的，在他们的利益不受损的前提下，还是很乐于助人。

即然老人开口，卫煌在心中盘算一番，决定直接免费，以便推进下一阶段的工作，同时打消其他人的疑虑。

“可以，就这么愉快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