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店是新开的，装修风格简洁，墙壁满铺淡蓝色的墙纸。左侧是两张钢木结构的独立桌子，各有两条木凳；右侧靠着墙做了一排桌子，桌下堆放着装着原料的袋子和桶装矿泉水。两者之间的通道约么一米，铺的是防滑地砖。

往里走，就是操作间，操作台上用玻璃半里外分隔，开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窗口，煮好的粉面就从那里递出来。操作台的外部桌面上堆着各种罐子，有辣椒、味精、盐、胡椒粉等佐料。相邻的墙角放了一个消毒柜，上层是筷子、碟子和勺子等；下层是正在进行消毒的碗。

除了那本日历，一切都很正常，与其他餐馆并无二样。

杜晓虎见卫煌发愣，问道：“你在看哪样？我们都点好子，你要吃什么给老板说了好煮。”

老板是一位中年妇女，穿着素色的衣裳，围了一个围裙，正在忙碌着，听到外面的谈话，笑道：“不着急，慢慢看，想好了再说。”

卫煌心中咯噔一下，瞬间想到了“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这个词语，最动人的就是她的眼神，极少有女人拥有这样的眼神，柔情蜜意都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更是一种源自母性的关怀。

是的，这样的眼神卫煌在自己母亲眼中也看到过。只是离家太久，又忙于生活的琐事，让他常常忽视了身边人，而忘却了这种感觉。今天在这家小店却又一次看到，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石子惊起涟漪，一时心神荡漾。

“我要一碗肉沫米皮。”

卫煌收束心神，坐在了沈雁昕身旁。

很快，杜晓虎的粉煮好了，满满一大碗，加上佐料之后，杜晓虎向卫煌炫耀道：“没有吹牛吧，你看我这满满一大碗。”

卫煌没有接话，看着捏紧的手机，余光却停在老板身上，沉溺于那种迷人的韵味之中，享受着润物无声的柔情。

当三人都拿到自己的粉时，老板将厨房厨具的电源关掉，来到两人旁边的桌子坐下，微笑问道：“味道怎么样？如果觉得不合味口说出来，下次我注意。”

杜晓虎十分满意道：“非常好吃，我不说黑水县的馆子我都吃过，但就这条街上的馆子我没有哪一家没有吃过，但味道和份量都不如你们家。特别是份量上，有些老板太抠了，就那么一点，吃都吃不饱。开门做生意还怕别人吃，那还做什么生意？”

沈雁昕揭短道：“杜总，你这样说把黎老板的好吃的餐馆放在哪个位置？你每次都要吃饭都是三碗起步……”

杜晓虎道：“嗨，黎老板确实不错，但他现在关门了，我是和开着的馆子对比。”

老板道：“有的人饭量大，有的人饭量小，只要不浪费，吃多少都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要吃饱，身体最重要。”

杜晓虎道：“这个话我特别赞同，你放心，只要你开一天，我们就来吃一天，保证支持你的生意，还要介绍客户。你可以整点炒饭，如果我们天天来都是吃粉吃面也着不住。”

老板点头道：“这刚开始还忙不过来，我这菜单上都列了炒饭的，等我招个小工，如果你们有信得过的人也可以介绍，我按市场价给她开工资。”

“没得问题。”杜晓虎信誓旦旦地答应。

这碗粉吃了十多分钟结束，整个过程没有第二个客人进店，出了门，杜晓虎又问两人怎么样？

卫煌说很不错，味道也可以。

沈雁昕道：“就是这个招牌没有做好，应该直接在招牌上写明有些什么，都开了几天了，你要不说我都没有注意，我还以为是卖小吃的，根本看不出来还有粉面这些。”

杜晓虎道：“我也是误打误撞发现的，今天早上起来有点饿，我想随便吃点，结果发现老板人很好。”

沈雁昕道：“那你还是合适点，不要把老板吃垮了，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虽然说着只要不浪费吃多少都没有关系，你还是替人家考虑一下，要是个个都像你这样，做生意不但不赚钱还要赔钱。”

卫煌道：“老板是第一次做生意，没经验。”

沈雁昕道：“我也觉得她是第一次做生意，粉一端上来我就感觉这不是在店里吃东西，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我感觉我那碗里面的辣鸡如果是在其他店至少要卖三份。”

杜晓虎道：“就是这种老板才好，只要她一直开下去，人传人口碑肯定不会差，以后绝对是这条街生意最火爆的。”

然而事与愿违，汪阿姨的小吃店生意一直不好，连着一个星期卫煌他们去吃饭，店里都只能看到他们三个人的身影，没有其他食客，汪阿姨也没能招到小工，但炒饭的生意还是做起来了。

她煮了一锅饭，就像特意给杜晓虎三人准备的一样，甚至开始问杜晓虎他们明天想吃什么菜？她早上去菜场的时候可以顺便买回来。

这让卫、沈二人觉得膈应。

杜晓虎确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他有一个很合理的借口，罗阿姨是一个人，一个人也要吃饭，但一个人的饭菜不好做，加上他们是老熟客，正好四个人，做一桌饭菜正合适，她还不亏钱，何乐不为？

“凭什么？你是她儿子？”沈雁昕没好气地怼道。

杜晓虎道：“凭我们天天照顾她的生意啊，人非草木熟能无情，你看罗阿姨每天嘘寒问暖，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人，你们不要把人想得那么坏。”

卫煌道：“我不是把人想得坏，我觉得她对我们好那是因为她善良，她善良是一种美德，如果我们不要脸不要皮地去占便宜，那就是我们不道德。”

沈雁昕道：“反正我脸皮薄，你们愿意去吃你们就去吃吧。”

杜晓虎道：“嗨，我不晓得你们想这么多做什么？人家都愿意，你们拒绝什么？大不了我们帮他收碗，忙的时候帮帮忙。”

卫煌不置可否地道：“帮忙是件好事。”

沈雁昕道：“那你是同意了？”

卫煌道：“如果能帮忙做事，那吃饭心中也无愧，也比你们吃了就去打游戏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