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兄弟俩商量收什么、怎么收的时候,两个大妈从大门已经到屋门口了。
“你们这收药材?”一个大妈问。
“嗯。”天明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点头回应,疑惑地看着她们,猜想他们应该有货要卖。
“刀螂蛋什么价格?”
刀螂蛋是老家的俗称,学名叫桑螵蛸,是一种比较名贵的药材,价格不低,但采集费时,老家不少农户弄这个。
“110块钱一斤。”天明使了大劲儿给了一个收购价,觉得不少了。
“这个价儿我还不如给老主顾。”对方看着天明,眼神里的意思看着是想让他抬抬价,她们肯定也想着卖个好价钱。
“那大妈你给我留个电话,我问问市场现在什么价儿,再给你回话儿。”天明笑着说。
“行。”
生意自己上门了,天明感觉挺好,按照这样的态势,前景肯定不错。
天冷了,冬雪也会马上再来临,即便是暴雪将至,凛冬将至,天明也是有办法应对的。
加工场地有了,加工设备有了,加工人员有了,农户客户也都有了,就剩下自己的努力了。前几年顶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吃了太多的苦,总算挺到现在了,要等着涅盘重生。
天光和天明都希望这是一个暖冬。
这个冬天,他们不想闲着。
兄弟俩一直盘算着收购新的品种,这样竞争小,好定价,只要能够带动农户和中间商的积极性就行,然而,他们把这件事情还是想得太简单了,没有念懂生意经,太嫩,还需要一个成长过程。
天明细数老家冬天能够采集到的药材,鬼箭羽算是大货了,决定先从这个品种试试水。
鬼箭羽,味苦,性寒,具有活血化瘀、通经活络之功效。在网络词条上的产地中,写得是“除东北、xj、qh、xz、gd及hn以外,全国各省区均产”,然而,在老家乡村的山坡上,这东西却一片一片的。
天明收升麻的时候,曾经让一些农户采过这个品种。当时因为是鲜货,量也不大,又不是成品,到后面不了了之。现在捡起来,得重头捋捋。
按照分工,天光负责前期的销售。
他联系好了客户,给对方发去了样品,确定了价格。虽然算不上高价,但总算可以卖出去,因为是新品,在这个阶段对卖价的要求并不高。天光想先把整个线条弄顺了再翻回头来谈价格的事情,毕竟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走一批货看看再说。
“收购价定多少合适呢?”天光折算着差价,不知道定在什么价格收购好,当地市场没有指导价,他也不知道这个品种的损耗。
“要不我先试试,看看一天能采多少,能不能合住工钱。”天明说。在当地,如果一天赚不到百八十元根本无法调动农户积极性,甚至这个工钱有不少人也是看不上的。
“我看这样行,你们赶紧弄,弄好了把价格确定了好尽快收。”天光是个急性子,干什么事情都火急火燎。
天明全副武装上山了,十分钟掰了差不多二两,由此推断一个人一小时采一斤左右问题不大,按照一天六个小时测算,把每斤价格定在二十五块钱左右较为合理,这样才能保证农户每天挣到一百多块钱。
“你这是糊弄!”天光不认可天明的测算方式,他觉得这样不科学。
“怎么糊弄了?”
“你掰十分钟就推算一个小时多少,这样不合理。”鬼箭羽这种药材,如果想要有好的品相,最好的方法就是掰。
“如果让我掰一个小时,我就得疯了。”这是一个细活儿,心浮气躁的人真的就不一定干得了。
“你疯的时候还少啊。那农户就能受得了?”
“可以先按照二十五块钱的价格收着,然后看市场的反应。”
“那就先看看吧。”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过了两天,来场地问刀螂蛋价格的两个大妈拎着一包东西进了场地,天明远远就看到了。
当时她们来卖刀螂蛋的时候,嫌收购价低。天明第二天又给她们一斤涨了二十块钱,还是没有来,天明猜测应该卖到别的地方去了。
“大妈,又弄到啥好东西了?”天明笑着迎了上去。
“鬼箭羽。什么价?”
“一斤二十五。”天明给她们报过价,对方有心理预期,既然送来了就是能够接受这个价格。
没有讨价还价,过秤,将近六斤,付款一百五,一气呵成。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收购农户鬼箭羽的第一单成交了。
这就是收冷背药材的好处,别人不收,天明是县里的头一份,没有竞争者,市场不乱套,有定价权。
紧接着,又有中间商来卖货,对方是一个药材种植合作社的老板。
看给他打工的几个农户冬天闲着没事儿干,就安排这些人上山弄鬼箭羽。没有加工经验,着实费了不少劲,产出率还很低,工钱都合不上。
对方跟天明一直沟通着,隔了几天没动静了。天明以为他放弃了呢,没想到几天后,人家拎着二十多斤鬼箭羽送货来了,出乎天明的意料。
天光让天明先把这三十多斤发给客户,想先看看对方的反应。
“你们这没有筛,片子也没有上次发给我的样品大。”客户看着货挑毛病。
中药材这个行当靠这种方式压价很常见,一般买家先给卖家报个高价,卖家屁颠屁颠把货发出,然后买家就挑卖家的毛病,像水分大啊,品相不好啊,最后定价权又跑回到买家手里。
“不能啊!我让我弟给你打电话。”天光挂了电话,气不打一处来,嘴里骂着奸商,可也没有办法,货在人家那,自己也不会为了这么点儿货大老远跑去市场,都不够火车票钱的。
不一会儿,天明跟对方谈完了,给天光回了电话。
“说好了,这批货给八百五。”
“够黑啊。”天光盘算着虽然没有赔钱,但跟客户最初承诺的价格还是有大偏差的。“你是怎么跟对方说货的品相问题的?”
“我跟对方说这是统货,卖的也是统货价,一句话就把他怼那了,以后这样的事情我来沟通,你不在场地这边,看不到货,不知道具体情况。他明天就能给你转货款。”天明办事干净利索。
第二天,客户按照约定转了货款,跟天光再三说这一单他只赚了五十元。
天光心里堵得慌。
这样的客户,不能说以后少往来,还是需要注意些,说话不算话,玩儿套路,不地道。
发愁完客户的事情,家里收货又让天明发愁了。
一连几天,都没有农户来卖货,这是反常的。
天明觉得不对劲儿,就问了几个熟识的药材贩子。原来,当地有几个人也介入鬼箭羽品种的收购,把价格炒起来了。
这几个人有的就是当地的药材贩子,有的是外地药材贩子的中间人,反正都是当地人在做。看着别人收,感觉有利可图,就跟风,想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