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顾棠可能的表情,季南川心情不错地回复,“学姐家有药吗?”
“如果没有药怎么办呢?你帮我买了送过来吗?”
“好啊,正好学校附近就有药店。”
顾棠见小可爱这么乖巧又认真的回复,不由得心里微暖。
她唇角噙着笑容,有些不忍心再逗弄他。
“哎呀,和你开玩笑的,家里常备药还是有的,而且也就是红了点,过一会儿估计就好了,【吐舌、头】”
看到顾棠发来的表情包,季南川笑了笑。
“那就好。”
季南川这边才刚刚回完信息,就见到陈管家一脸欲言又止地走了进来。
季南川放下手机,“什么事?”
陈管家声音沉重道:“刚刚老宅那边打电话过来,太太在家发脾气要见少爷……”
陈管家欲言又止,眼底是掩盖不住的心疼。
季南川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退去,整个人阴郁压抑下来。
“我知道了,陈叔你叫人安排车,我回去一趟。”
陈管家担心道:“少爷……”
季南川抬了抬手,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反正是免不了这一趟的,说再多也没有什么意义。
陈管家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出去吩咐司机去了。
季南川低垂着眉眼,黑沉的眼底戾气涌动,很快又像是浓稠的黑墨一般被他压制下去。
很快,季南川上了车,黑色迈巴赫飞速朝着城郊的庄园开过去。
季家老宅位于a市郊区的一座庄园里,因为是祖宅,所以四处透着一种沉重肃穆的感觉。
在季南川眼里,这里就像是一座腐朽又黑暗的魔窟,将他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车子开进了老宅。
季南川面无表情地穿过了花园。
远远地,他就听到了宅子里传来的凄厉叫喊,以及各种东西碎裂的声音。
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刚一进门,一个女人就劈头盖脸地扑了过去,狠狠地给了季南川一个耳光。
季南川被打得头偏到了一边,嘴里隐约有血腥味。
他十分习惯地咽了下去,表情没有半点波澜。
女人却并没有就此停手,她随手捞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狠狠地砸在了季南川的背上,身上。
与此同时,一声声恶毒的斥骂也钻进了季南川的耳朵里。
“季明德这个老畜生!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要拆散我和天哥,强迫我生下你这个孽种,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孽种!”
季南川站在原地,任由眼前的女人发泄殴打,表情格外平静。
只因为她是自己的母亲,是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
哪怕这一切,并非是她自愿的。
从季南川有记忆开始,这样的家暴和殴打就会时不时地上演。
但是看着眼前这个理智全无,披头散发如同疯子一样的女人阮玉珠,他不知道到底他们谁更可怜一些。
季南川身上的旧伤口很快就伴随着这次的殴打而撕裂开来,鲜血将他的白衬衫染成了一片血红。
庄园里的下人们个个噤若寒蝉,谁都也不敢上前去劝阻。
谁让阮玉珠现在是病人呢?
阮玉珠渐渐没了力气。
她跌坐在沙发上,看着后背满是鲜血的儿子,像是总算是舒坦了一些高声大笑起来。
阮玉珠的眼神怨毒无比,“你这孽种怎么还不死?你应该和季明德那个老畜生一起去死!去死!哈哈哈,我听说你现在能耐了,都开始接管季家了?”
阮玉珠坐在沙发上急促地喘着气,她诅咒道:“孽种就是孽种,就算是接管了季家又怎么样?还不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我要是你,早就跳楼死了!”
季南川依然安静地站着,宛若一尊木雕,仿佛他的所有情感全都消失了。
阮玉珠用着最恶毒的话语责骂着季南川。
季南川也任由她打骂。
陈管家脚步匆匆地推门进来,身后跟着阮玉珠的主治医生。
在看到季南川那被鲜血染红的衬衫时,陈管家忍不住红了眼睛。
医生很快给阮玉珠打了针,看着季南川的伤势,他很是不忍心地建议道:“季少,你还是去医院一趟的好。”
季南川却摇了摇头。
“不必了。”
他其实并不觉得有多疼,甚至有些享受这种疼痛,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切实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
打了针之后的阮玉珠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她看着客厅的一地狼藉,以及季南川身上的伤口,一下子眼泪就落了下来。
阮玉珠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儿子。
“对不起,南川,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季南川的表情依然十分冷淡,他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眼底一片漠然。
阮玉珠心中越发委屈,“南川,你知道吗?我在最美好的青春里被你爸爸带到了季家,他强迫我和自己的初恋分了手,要不是因为有了你,我的人生怎么会这样呢?我最好的青春年华就这么被困在季家这个牢笼里,我真的不甘心!”
阮玉珠诉说着自己这些年来的不容易,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季南川却冷眼旁观,好像是在看一场与他无关的舞台剧。
事实上,这样的戏码对于季南川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季南川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季南川的漠然让阮玉珠更加委屈,她不明白,她的儿子为什么总是对她这么冷漠无情。
殊不知,季南川早就已经麻木了,哪里还有精力去安慰他的母亲?
他感觉自己这颗千疮百孔的心脏,早就已经失去所谓的同情心了。
或许,这也就是老头子愿意把季家交到了他手里的原因吧。
季南川心里一晒,略带嘲讽。
他冷静地起身,“妈,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阮玉珠见状也有些灰心,干脆也不再理会满身伤痕的季南川,脚步匆匆地上了楼。
从头到尾,她甚至没有关心一下季南川的伤口疼不疼。
季南川眸光微沉,反倒是一旁的管家一脸心疼地上前,“少爷,这好不容易养好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要不然还是去上点药吧。”
“不必了。”季南川懒得折腾。
陈管家还想再劝的时候,季南川的电话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