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鸢改口笑了笑：“小米这个名字你一定不喜欢吧，哪里配得上你这样智谋过人，诡计多端的幕后主使呢？”

“哈哈哈哈，不，我很喜欢。你还是这么不严谨，诡计多端可不是什么好词。”小米笑道。

“我的小米有这么高明的手段，我自愧不如。”莫鸢心中不知滋味，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小米。

“你刚才的是真心话吗？”小米问。

“旒影，入镜为镜中之界，与世无异。并可外置镜界于四方，凡入镜界者，心语不匿。”

“这里不就是镜界嘛，你还来问我的真心话？”莫鸢反问。她从踏入这个神殿那一恍惚开始，就想起了与陆既明谈完离开房间的那一恍惚。

那一次，她就是踏入了镜界之中，所以所思所想被其了如指掌。

镜界一词，是她在书上看到的，就是祁堇衾赠与她的那本书，记载了上神至宝旒影的所有信息。

“哦，忘了，你称其为——有无之境。”

小米身形一晃变幻成年糕的模样，莫鸢心中一滞，只见化作年糕的小米神情楚楚可怜泫然欲泣道：“从刚刚起，你就在骗我？”

莫鸢愣住，仿佛窒息一般的呼吸困难。

“莫鸢姐姐……”莫鸢狠狠捏住腕间的袖剑朝前一挥喊道：“不许你化作年糕的样子！”

“年糕”后移躲开这一剑，悲戚道：“你用我送你的袖剑来刺我？”

“你少来假惺惺，那日定制袖剑不也是你离开明潭躲避现场的借口吗？！”

“年糕”冷笑一声，又一变幻化作了莫彦的样子，一袭白衣，翩翩君子。莫鸢心中仿佛被戳出一个窟窿，空洞且不断溢出血来。

“莫彦”微微一笑，柔声道：“小鸢，过来。”

莫鸢眼中有泪，心如刀绞，她猛地闭眼摇了摇头，持剑扑过去。当剑只在他喉间半分的时候，莫鸢怎么也下不去手。

“莫彦”趁机握住她的手腕，神色悲哀道：“小鸢，是自私，是贪念，是斗争害死了我。”

“你闭嘴！你不是我师兄！”莫鸢挣扎开，后退一步。

“莫彦”表情受伤问道：“难道你不想重回净世吗？”

“我想！”莫鸢歇斯底里的大喊道。她又抬头，泪眼婆娑：“我想要六界安定祥和，彼此心无嫌隙，没有尔虞我诈，争名夺利……”

“我想让年糕好好活着，想带她去千隐山的后山一起打滚，想给她吃双瑟做的最好吃的竹笋，想让她永远平安喜乐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兔子。”

莫鸢四周恍然出现了无数面镜子，她面前就是年糕，肉乎乎的笑脸，笑着提着小衫裙，挎着一篮竹笋喊道：“莫鸢姐姐，我喜欢竹笋，但是最喜欢你！”

镜面一移，她面前又是莫彦，正站在千隐阁门口的灯笼下，浅笑着道：“小鸢，你回来了。”

莫鸢泪流满面：“我想，我想让师兄永远能在千隐山的灯笼下等我，想变成小狐狸窝在他怀里，闻他身上白云春毫的茶香，想与他做万万年的师兄妹……”

镜子里，莫彦正捧着一沓书回过头来，柔声道：“小鸢，以后玩够了就早些回来，师兄会一直在灯下等你的。”

“我想……”

面前无数镜面流转，每一面都映着一些故人的音容笑貌。

荀秣正拿着一个球逆光朝莫鸢笑着，卫苏揪住他的耳朵正遇上了双瑟，她一手牵着岁岁，一手端着四喜丸子走过来留二人晚饭。许攸双手各执一盘菜笑看着几人。双瑟道：“小鸢愣着做什么，这都是你喜欢的菜。”

一阵流光过，戏台之上，棠离步步生莲，水袖飘飘，台下赵弗看的入迷，明艳动人的章先生转头对莫鸢一笑道：“这出戏啊，与陌定会喜欢。”

棠离红唇开合，水袖一挥，画面里已是大漠黄沙，明月高悬，账外关越与崔弋并肩而坐，他为崔弋满上一杯酒笑道：“有惊喜给你，莫鸢姑娘，劳烦将那册封令取来。”

崔弋望向关越，二人对视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莫鸢露出欣慰的笑容。忽然四周皆暗唯有明月一点高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