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荷包有钱的陆早还不至于这几文银子,她最后还是考虑买了五丈藏青色的麻布,耐脏又耐磨。www.xiaodiaodayacom.com
到时候她和五丫一人做两三套衣裳,剩下可以还给大伯娘。
“这也行。”老板娘乐得陆早买好布料,“一丈三尺,五丈十五尺,一共一百五十文。”
“我再买一点针线。”陆早虽然不会做衣裳,但家里还是必须备上针线的,万一手上被刺儿盯了,也好拿针挑一挑刺。
针线又花了五文钱。
陆早付了钱出了布店,又去杂货铺里买了皂角,五文钱一大包,可以用好久,另外又买了一些香料,花椒、香叶、八角之类的东西,做菜少了香料总觉得缺味儿。
买好了之后陆早又往肉铺去了,上次的肉不多,越吃越想吃,所以她这次打算多割两斤,回去好好吃一顿!
今日的菜市场比上一次来时人多了许多,而且肉摊子上摆的肉也比上次多了许多。
陆早凑上前去,看着一桌子肥肥瘦瘦的肉,都不知该怎么下手:“老板,今日的肉挺多啊。”
屠户笑道:“再过几天不是端午了吗,大家也要买一两斤肉回去打打牙祭,所以今儿的肉就准备得多一些。”
这里也要过端午?
村里怎么没有动静了?
陆早等另一个妇人割了之后便与屠户道:“老板,也给我来几斤。”
“要哪块?”屠户拍了拍摊子上的肉,“每一条都肥得很,熬油打牙祭都很好。”
陆早看了看肉,然后选了一条全部肥膘的肥肉,另外还选了一块瘦肉,“瘦肉多少文一斤?”
屠户道:“瘦肉十文。”
“小姑娘,还是买肥肉好,瘦肉买回去会被你爹娘骂的。”
农家人买肉都买肥的,肥肉才能解馋,瘦肉不顶用,只有城里不馋肉的人才会买瘦巴巴没一点肥油的瘦肉。
但陆早还是喜欢吃瘦肉,尤其是辣椒小炒肉,每次她都能吃下两三碗饭。
“没事,我少要一点,只要一斤就够了。”
“行吧,回去挨骂了可别说我没劝你。”屠户将肉称了称,“瘦肉多二两,就当送你了。”
“好。”陆早又看了看旁边的猪下水,里面有猪肠子猪肝猪肚,所有的猪肝猪肚猪肠子加起来一共只需要十文钱。
屠户道:“这也是不凑巧,这猪下水已经有人订下了,小姑娘想要改天再来吧。”
这么抢手?陆早叹了口气,她本来还想买回去做凉拌猪肝和猪肚的,看来又没戏了。
屠户道:“小姑娘若要猪下水,我下次赶集就给你留着。”
陆早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县城了,你别给我留着,万一不来怕耽搁你的生意。”
屠户点了点头,“那行。”
“小姑娘还要什么吗?”
“不要了就这些。”陆早看着这块大约有五斤的肥肉,觉得应该能吃到秋收吧,天气越来越,她是不打算再进城了。
“那行,五斤肥肉,一斤瘦肉.....”屠户啪啪啪的拨动着算盘,“一共八十五文。”
陆早数了数铜板:“呐,八十文。”
“好了。”屠户将肉递给陆早,“天气热,早些拿回去吊在井里,免得坏了。”
陆早点头说好,准备走时又忍不住问屠户:“老板,你们这儿没有猪骨头之类的吗?”
“有啊。”屠户从摊子底下拿出几根剔干净的大骨头,“这也不能吃,我待会儿要拿回去扔掉的。”
陆早眼睛一亮:“老板,能给我啊?”
屠户直接将几根棒子骨一并给了陆早:“又没啥肉,你拿去吧。”
棒子骨两端还是有一些瘦肉的,只是在屠户眼里不算肉,但陆早却喜欢得紧,“谢谢老板。”
屠户见陆早欢天喜地的收下骨头,心想一点光骨头有什么值得喜欢的,想了想又从摊子下面拿出两根猪蹄,“小姑娘,这猪蹄子比骨头好,上面好歹还有点肉皮子,你要是要骨头,给两文钱就行。”
“别看这猪蹄子脏,你回家好好收拾一下炖着吃,特别的香,要不是看小姑娘你面善,我还不拿出来。”
这里的猪脚并不像现代受人追捧,属于没人稀罕的下脚料,很少有人会特意来肉铺买,所以这种猪蹄基本上都是屠户拿回家自家吃掉的。
陆早看着猪蹄,发现猪蹄很大,一看就是大肥猪的脚,上面肉还挺多的,遂觉得两文钱买两根大猪蹄子还是划算的,连忙点头:“要。”
“给。”
“谢谢啊。”陆早拿了猪蹄也不觉得吃亏,开开心心的拿着肉走了。
此时日头已升到头顶,照在身上火辣辣的疼。
陆早背着背篓快步的往城外走去,打算归家去了。
刚走出菜市场没多远,陆早便看到一个跛脚的老太太站在太阳底下卖箩筐,她的头发已发白,佝偻着背,满脸愁容的朝过路的人喊着:“卖筐,卖篮子,卖刷把......”
过路的人没有多看一眼,匆匆背着背篓和箩筐走掉了。
陆早看着这个头发发白的老太太忍不住想起了奶奶,那个时候奶奶也是满头白发的站在豆腐摊前,小声吆喝着招揽客人,有时候能很快卖掉,有时候去许久都卖不出去,愁得奶奶也很上火。
陆早看得于心不忍,走了过去,“老奶奶,箩筐多少钱一个?”
老奶奶叫价很便宜:“筐编得很密,可以装稻子的,十五文钱一挑,再送你一根扁担。”
“很便宜。”
“是啊。”老奶奶咧嘴笑着,露出掉得没剩几颗的牙齿:“自家屋后的竹子,老头子自己编的,不值钱的。”
“那我买一挑。”陆早打算拿回去装玉米,又看了看老奶奶摆出来的东西,选了几个家里没有的竹制品:一个竹篾制作而成的刷把,一个竹耙子,一个竹筲箕,家里的那一个竹筲箕昨儿被她给压坏了。
老奶奶:“小姑娘你都要啊。”
陆早嗯了一声,“多少钱?”
老奶奶挺高兴的:“这三样你加起来给八文就行。”
陆早也不知具体价格,反正奶奶说多少便是多少,她也没有讲价,“二十三文,奶奶你数一数。”
“不用数不用数。”老奶奶将铜板儿放好,然后帮着陆早将箩筐全部叠好放到陆早的背篓里,“这样放着不会掉。”
老奶奶卖的东西统共就十来件,就是这样叠着背来县城的。
老奶奶说着又将一顶拿来卖的竹编帽子放在了陆早的脑袋上:“现在日头这么大,小姑娘莫要晒黑了。”
陆早摸了摸竹帽子,顿时觉得脑袋上凉快了不少:“奶奶,这帽子多少钱?”
“不值几个钱,你拿着吧。”本来老奶奶觉得今天可能卖不出去了,但小姑娘一来就买走了四样东西,卖了二十三文钱,孙子治病的钱有着落了。
“那谢谢奶奶了。”陆早记得村里许多人都在太阳天里带这种遮阳的竹帽子,猜想应该不贵,所以便收下了。
“谢啥。”老奶奶还感激这个好心的姑娘呢。
陆早和老奶奶道了别,背着箩筐出了城,许是有一顶老奶奶送的竹帽子,她竟觉得一点都不热了。
回到家又是深夜,田间青蛙呱呱呱的叫个不停。
因为昨夜五丫让陆早回来就要去接她回家,所以陆早便入村后便径直去了村东头的陆家大房。
因陆早和大伯娘说了自己回村后过来接五丫,所以大伯娘睡得很警醒,一听到陆早的声音,便开门将陆早迎进了屋。
张翠花把平日舍不得用的油灯拿了出来,点上了火,火光昏黄,照亮了陆早疲倦的脸颊上。
张翠花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豆腐卖得怎么样?”
“那石头太贵了,我就把做豆腐的法子卖掉了。”陆早小声的将今日和掌柜的交易说了一遍,“以后我们就不能再做豆腐了。”
“那石头那么贵,不做也好,做了咱害怕亏本呢。”张翠花顿了顿,“你这也是运气好,要是掌柜不买下,你你做豆腐还抵不过买石头的钱。”
陆早嗯了一声,看了一眼还在呼呼大睡的五丫,“还说让我来接她,她倒好,睡得这么沉。”
“都说了不让你来,你还非来。”张翠花顿了顿,“今晚上就在这儿歇吧,要不然抱着她走回去也太累了。”
“没事,她轻得很。”陆早想到布的事情:“大伯娘,你会做衣服吗?”
张翠花道:“会啊。”
“那麻烦大伯娘你帮我和五丫做两身衣服,剩下的布大伯年你留下,当我还上次借你的布。”陆早说着将布拿了出来:“我不会做衣服,怕糟蹋了布。”
“几块布而已,还什么还。”张翠花看了看布,惊得抬高了音量,“买这么多啊?你也太大手大脚了,手里有几个银子的话赶紧把欠村长家的银子还上,一直欠着村长家不好,村长不说什么,那柳翠娥可会不满的。”
陆早点头。
因陆早没有说具体卖了多少银子,张翠花以为顶天了就五两了不得了,“你买了这么多布,得小一百文吧?还够不够还债?要是不够可就糟了,咱可不能继续做豆腐了,要不然被掌柜知道了肯定要抓我们去坐牢的。”
陆早小声道:“够的。”
“那就好。”张翠花松了口气,“明儿就赶紧的去把银子还了,可别再乱花了。”
“我晓得了。”陆早将做衣服的事儿拜托了大伯娘,然后就抱着呼呼大睡的五丫回了村南。
夜晚的鹿山村透着凉意。
陆早抱着穿着单衣的五丫走得很快,经过村子中心时,隐约听到从田间传来说话声。
大半夜的谁在外面?
要干什么坏事?
陆早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放缓了呼吸,生怕惊扰到了做坏事的人。
“呱呱呱......”
“我又抓到一只了。”
“大哥,我这边抓了两只。”
......
原来是抓青蛙的。
陆早松了口气,加快了脚步,迅速的往村南的家走去了。
陆早抹黑抱着五丫回了家,小心将她放到床上,然后甩了甩酸软的手,然后又去拉被子给五丫盖上。
可在叠放被子的地方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摸到,陆早皱起了眉:“被子呢?白天五丫回家来捣乱了?”
陆早正打算去灶房点一把火来屋里找一找,可刚走了两步便在地上踩到了被子,弯腰捡了起来,拍了拍,然后给五丫盖上了,暗骂了一句:五丫你明儿起来要挨打。
已经两天一夜没睡觉的陆早已经累了,也没洗脸洗脚,直接挨着五丫睡了。
等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睡在一旁的五丫已经醒来,她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个空荡荡的屋子:“咦,我什么时候回到家里的?”
“我不是说要去接你吗?”陆早打了个呵欠,“说好等我来接你的,可你倒是呼呼大睡,我抱你走那么远的路你都没有醒。”
五丫羞得小脸一下子红了:“我都不知道。”
陆早哼了一声:“早知道不去接你了,就让你和大伯娘睡。”
五丫趴到陆早的怀里,声音软软的说道;“要接。”
“不接。”
五丫摇着脑袋,拉长了声音:“要接......”
“哼。”陆早看着床上破旧的被子,“昨天你一个人回家了?”
五丫摇头:“没有。”
“没有?那被子怎么扔在地上的?”幸好地上铺着石块,要不然被子还不知弄得多脏。
“我没有扔。”五丫一脸无辜,“我跟着小香堂姐去山上捡柴了。”
“真没回来?”陆早皱起眉,那是谁干的?
五丫:“我不知道。”
陆早心底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拿着被子看了看,果真在上面看见几个泥脚印,看脚印大小,应该是七八岁小孩的。
陆早火大的破被扔到席子让,然后径直走去了灶房,灶房被人翻得一片凌乱,柴火被人扔得到处都是,桌子上,屋檐下,院子里,全是柴火棍。
放在灶台旁边的大水缸里面被扔满了草木灰,干净的水变得脏兮兮的,无法再饮用,舀水用的水瓢被扔在地上,还被踩个稀碎了。
陆早火大,恨不得掐死罪魁祸首!
“大姐,我们的家......”五丫看着乱哄哄的灶房,呜呜的哭了起来,“谁弄乱我们家的?”
“肯定是陆四丫。”在鹿山村,和陆早闹过矛盾的小孩儿就只有陆四丫,这些事情都是那个坏丫头能干出来的。
五丫伤心的抹着眼泪:“她为什么要弄坏我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