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五里处的驿站与附近的集市相连,大早上热闹非凡,小贩的叫卖声走街串巷,菜贩和胭脂粉水摊前的走道里车水马龙,就连江湖算命的摊前也聚集了很多人,看戏看得正高兴呢。
萧疏离双臂环抱在胸前,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看着这个带着黑色独眼眼罩的算命大师,或者说江湖骗子才对。
那江湖骗子招摇地喊道:“什么都可以算!本神算这么多年还没出过什么错,要算今年地姻缘、财运、仕途的通通都可以排队了啊,今天只算十五个人,先到先得。”
说完就举起手中的铃铛摇了摇,还装神弄鬼地念了一串听不懂的咒语,咕咕哝哝地含混在嘴里,好像生怕别人偷学。
萧疏离见过千机那样的占卜大师,自然看不上这些乡间野路的算卦人。
本想让他算算自己的财运,好捉弄他一番,听到他说要五十两银子后,顿时没了兴致。
花钱耍一个不相干的人,不值得不值得。
萧疏离直摇头,一根手指勾着枚玉坠的绳子,在指尖来来回回地打转,悠然自在地大步走着,乐得哼起了歌。
萧疏离细看了一眼,心想这从小摊上顺来的玉坠还挺好看的,晶莹剔透的,可以给它的马挂上。
突然,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
萧疏离眼睛一闪,短短一瞬间,收了旋转的玉坠,紧紧按住那只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刚摸上时,觉得手有些粗糙,像是个长期风里来雨里去的跑江湖的。
他心里更加谨慎了一些,转头看见那人的脸,松了口气,原本死死按住的手突然一转,顺势握住了那人你的手,笑脸说道:“哎呦,原来是老瓦啊,怎么不吭声?我还以为有人要过肩摔我呢?”
老瓦甩了甩手,笑着说道:“怎么会呢,我和你还不熟啊,就是看你走得太入神了,直接喊你怕吓到你,我是来给你通风报信的。”
越说到后面,老瓦就月凑近萧疏离的耳边,声音也愈发低沉。
“所以我才没敢喊你名字,怕这边也有人在找你。”
萧疏离面色一沉,低声问道:“怎么说?有人在找我?”
老瓦点点头,小声说道:“刚刚我在驿站门口卖货,听到有人在打探你的消息,像是要找你。
我看那人穿着黑色长衫,袖边还绣着精美的暗纹,身上还配了玉佩香囊之类的宝贝东西,还带着剑,我琢磨着寻常老百姓不会穿这样,我看你也不怎么跟达官贵人来往,所以没敢多说话。”
萧疏离突然眯起眼睛,嘴角略带笑意,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了,大鱼要上钩了!
他揽住老瓦的肩膀,安抚道:“没事,是大买卖来了。”
老瓦终于舒了一口气,神色安定地说:“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是你走南闯北的时候惹上了官府的人呢。那我走了啊,我还得去卖货。”
老瓦拍了拍萧疏离的肩膀,随即转身要走,萧疏离喊住他,眉开眼笑地塞了一块银子给他,多谢他的照顾,几番推辞之下,老瓦终于收下了。
萧疏离大摇大摆地往驿站走去,恨不得把“萧疏离”三个大字写在头上,好让沈慕青他们找到自己,好谈笔大买卖。
萧疏离走到驿站附近,自己的车队在那边扎营休息,连夜赶路几天,这会儿还都没醒呢。他在桌上铺开卷纸,用毛笔一字一顿地写下了“萧疏离”三个字。
此时,赫翎问了一圈人都没有问到萧疏离的下落,以为自己来早了,想回去禀报沈慕青。
但在远处,赫翎就看见沈慕青盯着一个写字画的人看,他自小学习书法,对字画颇有研究,这乡野之间竟有如此神人能引起沈慕青注意,真是有趣。
赫翎走近沈慕青,话刚到嘴边就被沈慕青一个噤声的手势打断了,他抬了抬眼,示意赫翎看那人写的字,只见那人写的正是萧疏离的名字。
“这……”赫翎欲言又止。
面前这个身穿粗布衣裳,头发盘扎在头上的年轻男子,竟然不觉得他粗俗,只看到他一身豪迈、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样子,在乡野之间写字,真是好兴致,有趣有趣。
萧疏离早就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仍是不搭话,气定神闲地写完三个字。果然不出他所料,旁观的人问道:“请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沈慕青走近桌子,轻声敲了敲桌上的纸,表情和善。
他哈哈大笑道:“当然认识了,我就是他。”
赫翎面露诧异,面前这人也太奇怪了些,大白天在这儿写自己的名字,义父给自己介绍的是什么奇葩人物。
沈慕青面不改色,依旧神情平常自然,咳嗽了一声,暗示赫翎把昨天百晓生给的小酒坛递上来。
萧疏离见了酒坛,挑眉道:“哦,原来是从百晓生那儿来的。可以啊,想问什么,说吧。”
“我家公子想找一个人,这是她的画像,你看看你认识吗?”赫翎从胸前掏出一卷画像。
萧疏离接过一看,是白颜,心想还跟自己在这装普通有钱人呢。‘你没见过我,我可见过你,还知道你是三皇子。’
认识认识,前些日子才见过她呢。”
萧疏离搓搓手指,暗示两人:“只不过需要一点报酬才行。”
赫翎惊讶萧疏离竟能如此轻易地见到白颜,想必二人关系不浅,于是掏出一包金子,说道:“事成之后,还有更多。”
萧疏离拎起来,像看珍奇宝藏一样看了一圈,扔回桌子上,笑着说:“看二位的装扮不像是普通富贵人家,你恐怕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少爷吧?”
沈慕青看着萧疏离调笑的眼睛,已经猜到对方大概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消息真灵通。
萧疏离不跟他绕弯,继续说道:“你是宫里的人吧?”
不待沈慕青和赫翎回答,萧疏离接着说:“别紧张,我不打探关于你的事情。最近江湖有一个巨额赏金令,和宫里的玉佩有关,你可知道?”
沈慕青眼睛一转,猜测是白颜太心急,发布了赏金令。
“我想问问你们宫中一般什么人会有玉佩。”萧疏离抬眼盯着沈慕青。
沈慕青不作答,转移话题说道:“巨额赏金令,有多巨额?本公子也可以给你。”
“谁想要钱,我是要傍上玄夜阁这棵大树,好行走江湖!”
萧疏离说起谎来真是连眼睛也不眨一下,正为自己高超的演技心里偷着乐呢。
乐着乐着,看见了不远处骑马而来的两个人,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