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厌弯腰行礼道谢,目送着温宴离去之后才缓缓抬步走上前去,半蹲在扶夕身旁“你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一心求死的人总会找到方法。”
“可他死在了我的手上,我阿爹说我的手是治病救人的,而不是···”扶夕抬起手流着泪茫然失措的说道。
“他不是好人!你杀了他也是为民除害,好了!快些走吧,你阿爹与兄长既然被郑登放走了,为何不见踪影?”乔厌觉得有些不耐烦了,这男人怎么这么多眼泪,娘儿们唧唧的墨迹的很!
扶夕这才想起,若是阿爹与哥哥没事的话,又去了哪里?难道不是应该速速回了镇上寻自己吗?
待到二人回了驿站后,众人已经大包小包吃的喝的用的全部收拾齐整,只待明日出发了。
夜郁离因着又是内服又是外敷,伤口处较之昨日已是好了许多,若是慢些赶路也是可以了。
看着红肿着眼眶跟在乔厌身后的扶夕,夜郁离有些摸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登许是受不了那牢中审讯,说了些难听的话故意激的扶夕一刀捅死了他!被郑登强抓走的大夫句郑登临死前所说是悉数放走了,至于为何不见踪影,或许有另外的原因。”乔厌看着夜雨霖关切的样子,将刚刚所发生的之事简洁叙述了出来。
“许是遇上匪徒了或者歹人了?”姜洲诚大剌剌的说出了心中所想,在见到那瘦弱不堪的小子红着眼含着泪满是控诉的看着自己时,姜洲诚闭了嘴。
夜郁离看着扶夕那不堪打击的样子,悠悠叹了气,不得不说姜洲诚说的很有道理,若是早早就放了那些大夫,按理说他们定是放不下家中的扶夕,但为何迟迟未归?最大的可能便是遭遇了不测···
扶夕很显然也想明白了这一点,眼泪一行一行往下淌着,为了自己那凶多吉少的父兄。
驿站外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那是江城逐渐复苏的声音,掺杂着丝丝的感激声与欢笑声,仔细听又能听见些叹气声与愁苦声。
唯有驿站内,唯是寂静又悲伤的声音···
孙炎看着天色,又看看那站立在大堂中不住哭泣的小子。缓了半晌后说道“快要午时了,再不出发就赶不到那能休息的破庙了!”
即使众人对着扶夕同情万分,但各个都是有任务在身。若说是停在着江城为其寻找父兄断断是不可能的事。于是在孙炎说完后众人便喂马的喂马,打包的打包,点兵的点兵
阿娇见状只得也是上前劝慰了半晌,并发出了邀约一同前往广平,而后回房收拾自己的医箱。
乔厌更是在孙炎说出那话后立即回了自己房间赶忙雕刻那只木簪,白日里各种事儿,晚间又要哄着阿娇,这只木簪总是因着各种原因没有雕刻完成,趁着众人收拾东西,赶快雕刻一些。
周顺抱着小花走上前去,用眼神示意小花,小花便软声软气的说道“扶夕哥哥,你不要哭了!你的阿爹哥哥和我阿娘一样,都去了很好的地方享福去了,周大叔说那里能吃的很好睡得很好还没有人欺负!”
那天真无邪的童言叫扶夕彻底崩溃,一把搂过小花埋头痛哭呜咽,小花想着自己哭时阿娘哄自己的模样,一下一下笨拙的摸着扶夕的头···
夜郁离站在原地沉思良久后上前搀起扶夕,温和说道“他们未必如你所想,也许是有些事耽搁了!你看你是回镇等待他们,还是随我一同,我有一好友在京城有家药房,你若是愿意,我可以为你举荐拜他为师,待他日出师也能继承你父兄为世人驱除病痛的意志。”
扶夕红肿着脸抬起头来,白净斯文的脸上此刻更是满是无助,听着夜郁离的话后没有多想,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连连点头“谢谢前辈谢谢前辈,我一定好好学习!”
摸了摸后脑勺,周顺满是艳羡的看着扶夕。捏着衣角哽了哽没有说话。说起来,他也是想跟着夜郁离的,他想走出那小村看看大仓的繁华,看看不同的地方。可他说不出口,扶夕是失了至亲的人,小小年纪孤苦无依,又是习医的。可自己呢,一个养猪杀猪的屠夫,长得还凶神恶煞,因为这长相至今没讨到媳妇儿,哪里来的脸面跟说‘你也带上我吧’这话。
夜郁离看着瘦弱白净的扶夕,又抬头看了看可以吓哭孩童的周顺,又是思考一会的说道“周顺,你要是愿意也可以随我一同进京,你可以帮我那好友做些杂活。”
想啥来啥的周顺,憨憨的笑着,不住的点头应是。
就这样,一行人在晌午前朝着广平方向出发。殊不知那江城城墙上负手站立着一个男子,风吹过那玄墨般乌黑的斗篷,露出里头那一抹枣红来。
“小丫头,京城见···”
江城的情形随着雪化,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以往的生机。江城种种更是随着那一封封的信件送入了京城皇宫中。
江城的好消息给景瑞带来了些许慰藉。但只要一想到那些个糟心的事儿,心中那团火就忍不住向上蹿着,直叫人恶心。
“这事还有谁知道?”景瑞紧闭双眼捏着额角。
站在下首的暗卫双手禀告“属下一发现此事便报告与您了!如此密不透风,若不是属下因缘际会也定是发觉不了。”
景瑞眼眸阴森,满是冷意的咬牙切齿“好大的胆子,这是将朕当成傻子了。关键是朕还真像个傻子般的随着他们在走!”
暗卫低着头并未说话,在听到景瑞吩咐的‘再探’之后便消失在了议事厅中,只留景瑞一人垂眸看着那一沓子的奏折,眼眸深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刻一处宫殿之内,一名女子正满是温柔的抚摸着浑圆的肚子,身旁一名身着太医服饰的年轻男子正坐在一旁写着方子,写完后将那纸张拾起,用手轻轻扇着那上边未干的墨迹。
余光瞟向那靠坐在床榻上的女子,昏黄的烛光映在那绝美的侧脸,上面满是慈爱与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