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工具终于全部弄好,傅玄钰也恢复了意识,只是看着没什么精力。
季明卿做好所有的术前准备,但是看着傅玄钰虚弱得样子,很害怕若是太痛他会再次昏过去,毕竟没有麻沸散的话,手术过程中会很痛的。
傅玄钰现在这个情况若是在术中真的昏过去,她可没有时间再给救醒,但是如果一直昏着,就算手术成功也很有可能醒不过来。
季明卿只能告诉他:“子渊,你的身体不能用可以减缓疼痛感的麻沸散,接下来的过程中可能会很痛,但是你不能晕过去,所以我会施针让你一直清醒着。”
“无妨。”
傅玄钰已是面色惨白,手术不能再拖了,季明卿只能找了一块棉布过来让傅玄钰咬着。,防止太疼的时候咬断自己的舌头。
“忍着点。”
现在这个情况,只能把箭支从后面不尖锐的地方缓缓推出来,这样才可能尽可能不伤害到傅玄钰,又能把箭支给取出来。
箭柄的部分,非常粗,不好弄断。
费了好大劲季明卿才把箭柄剪断,然后从后面把箭拔出来。
一瞬间被箭柄挡住的血液喷涌而出,季明卿眼疾手快的捂住伤口,用慢慢找出流血的血管止血打结。
蜡烛火光不断跳动,季明卿只能在这样一个糟糕的环境下完成手术。
箭的残余部分被拔出体外的时候,傅玄钰发出痛苦的呻吟,咬着棉布的牙齿越发用力。
季明卿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疼,看着身体不再出血之后拿毛巾沾了热水,给他擦了擦头上的汗,随后又冷静的把伤口什么的都处理了。
手术完成以后,傅玄钰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说话了,只是看着季明卿做了个“谢谢”的口型。
季明卿笑了一下,总算舒了一口气,笑道:“本分罢了,没有什么可谢的。”
没有人注意到,季明卿的背后都被汗水浸湿了。
从房间里出来,松河等人都围在外面,松河第一个上前来问,“季大夫,我们家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看他那副焦急地姿态,季明卿忽然觉得一阵暖心,傅玄钰能有这样的亲信,也算是一种运气。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他的身体如今这样,你们回京的计划只能后延了,最好是先我这儿住下,观察两天。”
“啊,这……”松河脸上露出惊讶地表情,“我们的宅子离这里也不是很远。”
“你们那的宅子收拾完了,现在还能住人吗?再说,也只在我的院子中留几日,还怕我吃了他不成?”季明卿打趣道。
松河为难,的确那边的院子是不能住人了,但是收拾一下,腾出一两间给傅玄钰居住的房间还是可以的,他当然知道季明卿这是处于好意,但是傅玄钰住在这里,外面不会传流言蜚语吗?
“我没什么意见,只是,季大夫……你没事吗?”
季明卿脸上的汗还在往下流,有些疲惫地笑道:“我能有什么事,你家公子这情况,起码还得在这儿留一阵。”
“辛苦你了,季大夫,”松河歉意地看着季明卿,“不过我的意思是,公子留在这儿,不会影响您的名节吗?”
季明卿一愣,倒是想不起这个,只不过傅玄钰都命在旦夕了,也顾不上这个问题了,“病人不分男女,行医救人,岂有男女之别?”
“你放心,大家都知道你家公子是需要医治才住在这里的,别人不会说闲话的,而且我们家又不是我一个人在住。”季明卿又劝道:“你别看我们两家住得不远,但有时候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就会让治疗错失良机。”
松河听了也觉得实在是有道理,他万万不敢拿自家公子的性命开玩笑,并且季明卿日后也不会长期在这里呆下去,就算是有什么流言蜚语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夜晚,季明卿去药房抓了几服药,打算晚上给傅玄钰换药。
傅玄钰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因为身上的伤口没办法止痛,只能一阵一阵的疼着,让他无法睡下。
正当他感觉疼痛没那么剧烈后小憩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傅玄钰皱了一下眉头,好像有苏醒的迹象。
只是他并没有真的苏醒,表情变换了一阵,呼吸又逐渐恢复平稳了。
季明卿长舒了一口气,庆幸傅玄钰幸好没醒,不然她接下来要做的事,还真的有些尴尬。
“得罪了。”
看着傅玄钰精瘦的身材,季明卿红了一红,随后开始解傅玄钰身上的衣裳
季明卿过于全神贯注,甚至没注意到身下的人脸色也红了。
她这是要做什么?
傅玄钰的衣服很快被解开,裸露的肩膀皮肤上缠着层层纱布,季明卿打算慢慢地取下被血染红的纱布,然后换上新药,再重新绑好。
只是季明卿的手指刚刚碰上傅玄钰的一瞬间,傅玄钰就仿佛被刺了一下,猛地睁开了双眼。
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季明卿的手也被抓住了。
“你,你醒了啊……”季明卿的脸色有些尴尬,这个场景看上去就好像是她要对傅玄钰做什么一样,白天松河又问了什么名节之类的问题季明卿彻底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不对了。
“咳咳咳……那啥,别误会,我只是给你换药,你的伤口不换药不行。”
傅玄钰没什么反应,事实是他的大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傅玄钰淡淡道:“好,我相信你。”
季明卿手抖着给傅玄钰换了药,傅玄钰相信她,她自己倒是有一点不相信她自己了。
季明卿沉默着给傅玄钰换药,但是她发现这样的话她好像会有点紧张,于是尝试找些话题。
“你刚被抬进来的时候真是吓到我了,话说你们不是返回京城,为什么这才没多久就遇到歹徒。”
“我也不清楚。”傅玄钰摇摇头,也有些不明白刺客的来意。
说是劫财的土匪的话,那人却孤身前来,也不抢钱,就为了取他性命,倒像是刺客。
可是他这样一条苟延残喘的贱命,又是谁费劲了心机要害他。
季明卿忽然又觉得他有些可怜。
原本就是这样的身体,居然还有人不想叫他活下去。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儿的肯定是走不了了,你就给我好好待在这里养病吧。”
季明卿的话语气虽然有些强硬,却是关切的,傅玄钰心中流过一丝暖意,淡淡笑道:“好。”
突然觉得,这次受伤,也不全然是坏事,似乎让他又有了正当的理由继续留在这个地方。
孤男寡女,房间里的气氛怪怪的。
季明卿假装咳嗽,掩饰尴尬,“你的药我已经换好了,衣服能自己穿吗?”
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自己帮他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