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要来,便将一切都准备好,他说不来,便将这东西都摆在这里,毕竟良辰美景,不可辜负。
“娘娘,陛下都说了不会来了,娘娘赶紧用膳吧,再不吃,饭菜就要凉了。”突然出现在许戍言身后的,是重浮塞给她的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是个沉稳的人,正是上次寿宴给自己送朝服的人。
许戍言没有抬眼,只是点了点头,“本宫想一个人静静,你们都退下吧。”
凉亭里吹来一阵凉风,凉风拂起她的鬓发,凉意刺骨。许戍言微微闭上眼睛,待人都走静后,才微微开口道:“人都走了,阁下又何必不放过一棵树呢?”
听到许戍言的声音,树上的黑影微微晃动,神情里带着一抹不可思议。却还是从树上跳了下来。
“原来是清荷夫人。”听到身后的声音,许戍言抬头看去,触及到清荷的身影,神色微微一怔。
清荷神色不是很好,一双眼睛里带着几分怒意,扬手抽出腰间的鞭子,朝许戍言挥去。
好在她反应的快,一手拍在桌面,撑起整个身子,灵活的躲过去了,抬眼看向身后的清荷,许戍言有几分无奈。
打了这一鞭,清荷才住手,只是眼里仍旧带着怒气,“你都逃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语气里带着不少厌恶,许戍言听了,眸色一沉。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如今自己住在这坤宁宫中,按照清荷的意思,应该是怪罪自己占了许戍言的地方。
“清荷,其实我是…”许戍言原本想着向她承认自己的身份,毕竟看着她这么难过,自己心里也不舒服。
可谁想自己话还没说完,清荷已经没有要听下去的意思,将鞭子放在桌子上,一副认真的模样,对她讲道:“看着你一心想要逃出去,是不是也不想做什么皇后?”
听她这么说,许戍言微微一顿,又等着清荷的下文。
“主子曾经教导过我,不能伤害无辜的人。我那日见你逃出了皇宫,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做什么皇后,若真是那样,我可以帮你离开。”
清荷眼里带着坚毅,如是对许戍言说着,心中虽有怨气,可她也想为许戍言保住最后一个地方。
许戍言微微垂眸,将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按照清荷的意思,是可以帮自己离开,只要她支开了飞羽,离开这里,倒是不成问题。
只是如果这样的话,她便不能朝清荷说明自己是谁,若是清荷知道了自己便是许戍言,一定不会让自己这么离开了。
“若是你想要留在这里,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陛下只是见你有一分与我家主子相像而已,不会宠幸你一辈子的。”
见许戍言不说话,清荷眉头一皱,只以为她不想离开了。便这样对她说着,看了许戍言一眼,又继续说道:“你可知道为什么陛下没来你这里?”
“不是有重要的事吗?”许戍言挑眉问着,从桌子上拿起一杯清茶。
清荷冷笑一声,笑着她白痴,“陛下口中的重要事,便是太行山修行的那位严月儿病入膏肓,被人接回了宫中来,如今陛下正陪着她呢。”
清荷语气里带着酸涩和不甘,一想到严月儿对许戍言做过的那些事,清荷便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
如今不过是外面传来消息说她病入膏肓,无药可救,重浮便念及她当年用心头血救了自己一命,便将她接回了宫中。
“严月儿?”听到严月儿的名字,许戍言眉头一皱,手中的杯没拿稳,径直掉在地上。这个名字她有三年没听过了,如今被别人提起来,心中还是一痛。
那个曾经让自己差点惨死的女人,如今还好好的活着,并且再次,从她身边抢走了重浮。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不就是用心头血救过陛下的命吗,我家娘娘也救过啊,可换来的是什么?换来的是一场大火毙命,甚至陛下还不让她好好安葬,就连唯一的灵堂,也在你被封后之后移为了平地。”
清荷情绪有些激动,双眼通红,流出了泪来。许戍言低头听着,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来,一双美目也闪着泪光。
“是啊,她严月儿何德何能,能得到重浮的怜惜…”就连那心头血,也是她从自己这里诓去的理由,一提起这件事来,心口处便隐隐作痛。
微微闭上眼睛,许戍言靠在栏杆上冥思,她对自己说过不止一遍,以往的种种,她都不在乎了,可是如今一想起来,心痛如刀绞。
“清荷夫人,你刚才的话还算数吗?可否住我离开?”许戍言睁开眼睛,抬眼朝她慢慢看去,一双杏眼里藏着几分无奈。
清荷微微愣神,也朝她看过去,见许戍言没有一丝留恋,心中有些疑惑,“你当真愿意放下触手可得的后位?”
在清荷眼里,淑妃一直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就算是上次离开,也保不齐是欲擒故纵的手段,只是如今盯着她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清荷突然发现,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从淑妃眼中,她看出了太多无奈,对于那后位,她一点也不感兴趣。
“其实说实话,你这双眼睛,当真同我家娘娘极像。”如是感叹着,清荷长叹了一声。
许戍言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朝她摆了摆手,“像与不像,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我,不想一生都囚禁在这一方天地。”
眼中颇多无奈,清荷看在眼里,虽读不懂她为什么无奈,却也想要帮他离开,“你先在这里忍耐几日,待陛下松懈下来,我便助你离开。”
重浮守卫森严,就算是清荷,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将她带出去,他们只好等待机会,许戍言点了点头,她在这宫中,也有没做完的事。
同她预想的那样,深夜里,躺在大床上,许戍言一夜未眠,脑海里闪过了同重浮经历的种种,闪过了严月儿那些令人发指的污蔑,闪过了重浮对自己的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