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许戍言的话,严炙微微抬起头朝她看过来,又看了日月一眼,示意她开口。
好在日月读懂了这眼神,咽了好几口口水,才支支吾吾说道:“娘娘,昨夜奴婢喝醉,不小心去了严大人家,扰了大人清修,如今大人,是登门问罪来了。”
日月说完话,忙低下头,两手紧紧搅在一起,不敢抬眼看许戍言,许戍言听了这话,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没好气的看着严炙。
日月本就单纯,如今失去了记忆更是比常人要单纯些,严炙竟像只狡猾的狐狸,将她玩弄于互鼓掌之中。
一双杏眼上挑,喝完手里的清茶,许戍言清了清嗓子,朝着严炙问道:“那依严大人之意,要如何惩罚?”
“惩罚到不至于,只是臣看着娘娘这身边的小丫头着实能干,想让她到臣的府邸照顾一月。”严炙朝许戍言作揖,脸上带着笑,一字一句的说着。
日月似是不愿,一张小脸上带着些委屈,拽了拽许戍言的衣角,“娘娘,奴婢欠了严大人一万两银子,若是娘娘能赔的起,奴婢便不用去了。”
小声对许戍言说着,日月眼底带着几分落寞,她虽然想去陪着严炙,可一回到宫听说许戍言被人下了套,一时间又舍不得离开了。
摸了摸日月的头,许戍言甩给她一个白眼,“日月啊,不是本宫不想救你,只是这一万两银子实在是不少,你还是乖乖去尚书府待一个月吧,一个月后,本宫一定去接你。”
许戍言放下茶杯,一个劲儿将她塞给了严炙,心道这严炙真是只狡猾的狐狸,知道她最舍不得的便是银子,竟然还用银子来讨要日月。
可怜巴巴的被自己主子送入狼口,日月也反抗不得,不过好在严炙长相俊俏,跟他处在一处,也不算什么难事。
“日月,去里屋收拾些细软带走吧。”许戍言如是吩咐着日月,让她离开了凉亭里,一时间,整个院子里只剩了许戍言和严炙两个人。
严炙一直盯着日月的背影,直到她整个人没入宫墙后,才径直坐在了许戍言对面,一双狭长的眼微眯,朝她轻声道:“娘娘支开日月,是想同我说什么?”
见他这么明事理,许戍言满意的点了点头,手拿一杯清茶,看了严炙一眼,眉眼微微下垂,才慢慢开口道:“我今日,有两件事想同你说。”
“第一件,这后宫显然已经不安全了,日月在你身边,我多少也放心,只是郑钰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严炙,我要你竭尽全力的将她保护好。”
许戍言如是说着,眉眼里异常坚定,一双眼睛直直盯着他,容不得半点马虎。
听了她的话,严炙低着头,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抬头朝她保证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自己已经失去过了她一次,严炙再也不想失去第二次了,这样保证完,他渐渐回过神来,抬眼看着许戍言,又继续问道:“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喝完手中的清茶,许戍言微微抬眼,一双杏眸里没有一丝波澜,朱唇平日,声音也轻微的很,“第二件事,便是帮我离开皇宫。”
严炙眉头微皱,一手紧紧攥着,抬眼看着她,眼中神情满是不解,“为何,你这次回来,不就是为了陪在他身边吗?”
严本以为这次皆大欢喜,吕萌回来了,许戍言也重新回到了重浮身边,他们会有很美好的未来,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可如今看来,事情远远没有他想象中的简单。
桌子上的清茶被严炙这一掌拍的有些凌乱,稳住手里的杯子,许戍言微微垂眼,“我这次回来,是替他解毒的,如今他体内余毒尽除,我也该离开了。”
波澜不惊的解释,听在严炙耳朵里,却是天大的笑话,“许戍言,你不要欺骗自己了,你心里一定还有重浮,不然你也不会易容成这个鬼样子,你还不是怕她发现了你的身份,你便舍不得离开了。”
严炙的话一针见血,将她的一颗心扎的千疮百孔。他说的确实不错,之所以让柳泱给自己易容,她就是怕被重浮发现自己的身份。
离开的这三年里,许戍言听说了很多事,先是了解到了重浮的真实身份,知道了那封她威胁先帝的信里,竟然隐藏着天大的秘密,也难怪那时候他想要将自己弄死,原来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曾是关乎国家命运的证据。
这些年也多亏了伊馨儿,重浮登基以来,便立她为后,更是全国搜索,试图找到自己,好在伊馨儿夺回了家主之位,给了她藏身之所,只是这三年来,她多少有过动摇。
每当那个同重浮长相七分相的小包子瞪着一双眼睛向自己讨要爹爹时,许戍言心里总是疼的要死。
小包子便是她三年前剩下的孩子,让她失望的是,小包子是个男娃娃,她想要将重浮忘了,却见着小包子同他越来越像的模样,彻底心凉了。
转眼三年过去了,重浮却还是藏在了她的心里,想到他即将毒发,来大离的那几日,许戍言辗转难眠。
好在伊馨儿妙计,计划着联姻这个办法,因为伊家的特殊身份,她断定重浮不会同自己亲近,反正来这里半月便会离开,她不一定能同重浮有多少接触。如是想着,便心安理得的来了大离。
可谁能想到,只是在这后宫中待了几天,她便成了皇后,再也离不开这皇宫了。
微微叹了口气,许戍言心中疾苦,重浮伤她太深,伤口的裂痕,没有那么好愈合。
“离开这件事,你还是好好想想吧,重浮他这三年来,从未宠幸过谁,若连你都不留下,恐怕这大离的江山,后继无人。”
严炙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双眸子里装着忧国忧民的神情,作为重浮的挚友,他希望他有个好的归宿,作为大离的尚书,他也希望国泰民安。
虽说如今重浮正值壮年,只是若一直没有子嗣,难免弄得朝臣整日心神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