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同完颜琳待上多久,夜已经深了,许戍言踏着月光,一步步朝琉璃轩走去,途径萧条的坤宁宫时,却不料里面亮着一盏明灯。
灯光晃动,不禁让她眉头一索,坤宁宫是重浮赐给她的宫殿,三年来都不曾有人出入,如今又怎么可能会有光亮?
来不及多想,许戍言已经轻轻推开了殿门,“吱呀”一声,大门开出一个小缝儿,顺着缝隙朝里面看过去,只见一个妇人背对着她,站在院落里发呆。
“谁?”看不清那妇人是谁,许戍言将全部精力放在妇人身上,脖颈一凉,便听到飞羽冷冰冰的声音。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许戍言一颗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一手推开剑间,朝飞羽看去,“是本宫。”
身后传来不大不小的动静,扰的那妇人回过头来抬眼见是飞羽,妇人眼底多了几分柔情。
看清了是许戍言,飞羽忙收起手上的长剑,朝她一拜,“是属下鲁莽,莽撞了淑妃娘娘。”
听飞羽叫眼前的女人淑妃,那妇人眼底惊起波澜,一步步朝许戍言走近,直直盯着她的一张脸。
就这样看了半天,妇人眼底起了一层薄雾,朝许戍言缓缓拜了下去,“清荷拜见淑妃娘娘。”
来坤宁宫的人正是清荷,每逢初一十五,她都要来这里打扫一番,就像是许戍言还在的模样。
今日是重浮的寿宴,自从她成亲以后,能进皇宫的机会便不多了,趁着今晚的夜色,清荷也是迫不得已来偷偷来这里思念她。
却不了,竟然遇到了正处于风口浪尖上的淑妃,清荷这几日在宫外,便一直听他们传言重浮有了新宠,对于这件事,起初清荷一点也不相信,毕竟许戍言死了三年,重浮的伤心她看在眼里,若说突然宠幸了哪个妃子,绝无可能。
清荷想着,许是那妃子有些手段,让众人误以为是重浮宠幸她,直到今日宴席上一探究竟,清荷从重浮眼里,看到了消失了三年的期许,才知道那些传闻并非虚假。
眼前的这个淑妃,不是个简单的绝色,至少,重浮对她,有了感情。
“当真人如其名,濯清涟而不妖。”
许戍言一早便认出了清荷来,可她早已没了往日的清灵,性子沉稳了不少。
想必这三年里,她也受了不少苦吧,毕竟是将军府培育了她,清荷这样注重情义的人,自是心里过意不去。
听了许戍言的话,清荷神色微怔,嘴角微微扬起,朝她摇了摇头,“淑妃娘娘说笑了,清荷不过是在皇后身边服侍过,许是沾染了皇后的气息,才让娘娘觉得不同。”
嘴角笑意不浅,看着这样熟悉的脸,许戍言微微愣神,那张熟悉的脸上,没了她熟悉的表情。
看着清荷这么忠于自己,许戍言嘴角扬起一抹轻笑,见她这样笑着,清荷也愣了神,这女人果然不简单,自己这样讽刺她,她竟也露出笑脸。
“今日是陛下寿辰,清荷姑娘来这里,是悼念皇后娘娘吗?”抬眼朝里面看去,许戍言远远的见到一副自己的画像。
那是昔日自己被选做花神受万民朝拜时的场景,如今远远的看来,里面的人,颇有几分仙气。
“淑妃娘娘还请严谨,我家娘娘不过是出宫游历了,这悼念二字,不可乱用。”清荷眼底多了一分敌意,她始终相信,许戍言不会死。
见她冥顽不灵,许戍言叹了口气,这次来大离,她本就想隐瞒自己的身份,等重浮的余毒尽除,重新游历天涯。
所以她没必要告诉清荷真相,倒不如让她放下曾经的痛苦,好好的同飞羽过日子。
“娘娘,清荷她最近身体不好,若是顶撞了您,您别介意。”见清荷情绪激动,飞羽眉头一皱,将她护在了身后,朝许戍言解释着。
看着飞羽如此护着她,许戍言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那笑容和蔼,“清荷姑娘如此忠心护主,本宫甚是欣慰,又何来怪罪之谈。”
听了许戍言的话,清荷周身一震,抬眼看着许戍言,眼里满是诧异,嘴巴张张合合,结巴的说道:“你,不怪我?”
要知道这后宫的嫔妃,最是小肚鸡肠,心狠手辣,她这样当面顶撞了淑妃,她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自己?在清荷看来,眼前的淑妃,不过是装腔作势而已。
看懂了清荷眼底的意思,许戍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如今的清荷,对她满是敌意,不管她说些什么,她都不会信了。
抬眼看着月亮,许戍言背过身去,朝着飞羽说道:“若想在坤宁宫守着,便熄灭灯盏吧,若是被旁人看见了,怕是有不好的传言。”
如是说着,许戍言转身就走,逐渐消失在夜色里。
飞羽将清荷揽入怀中,抬眼看着许戍言离去的背影,沉思至极,这个女人,果真是在关心他们。
“飞羽,这个淑妃,到底是怎么回事?”清荷眉头稍皱,待许戍言走远了,才朝飞羽问着。
身为皇后的婢女,如此顶撞一个得宠的妃子,这妃子不惩罚她,明显是要到重浮那里告状,只是这样一来,怕会让重浮更加喜欢她了吧。
飞羽低头看着怀里的清荷,无奈的叹了口气,朝她说道:“陛下派我连续跟踪了她好几天,也许这次我们都想错了,不是淑妃故意勾引的陛下,而是陛下他……主动去招惹淑妃的。”
而且这淑妃,似是不情愿的那一方。
听了飞羽的话,清荷眉头皱的更深了,两手紧紧抓在袖子里,有些不知所措。
“清荷,陛下他已经忏悔了三年,如今他能找到新欢,我们应该高兴的。”沉思了半天,飞羽咳了咳嗓子,如是朝她说着。
谁知清荷听了这话,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不行,娘娘她为了陛下做了那么多事,甚至惨死在大火中,凭什么他可以另寻新欢,让娘娘一个人在九泉之下孤单着?”
清荷眼里带着愤怒,嘴角扯出一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