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那碗药,许戍言一饮而尽,在床榻上躺了会儿,脸色才红晕起来。
廖意则坐在一旁的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本医书看着,时不时注意着床榻上的许戍言。
见她没什么大碍,廖意也松了一口气。
“明日和我一起离开吧,这军营里不安全。”放下医书,廖意朝许戍言走了过来。
许戍言撇了撇嘴,眼里流露着担忧,一手拽住了廖意的袖子,“让我多留几天吧,重浮的身子还没好,我怕会出意外。”
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廖意垂眸看着床榻上的少女,长叹了一声,“你可知道,许将军五日之后便会赶来和重浮会合,到时候你的身份,可就暴露了。”
许戍言沉默了半刻,抬眼朝重浮所在的方向望去,眼里多了一丝惆怅,“那就让我多待五日,五日过后,我便和你一同离开。”
眸子里带着坚毅,不容廖意拒绝。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不再多说什么,廖意将房门关好,退出了许戍言的房子,刚才许戍言的话,便是默许了。
屋子里一时安静的出奇,许戍言坐在床榻上,被廖意看穿了身份,她总觉得愧疚,可一想到重浮浑身的伤,又是一阵惆怅。
穿好衣服,披着月光,许戍言一路到了重浮的营帐外,几次三番的犹豫后,还是决定推门进去了。
微弱的烛光摆在书桌上,重浮一身玄黑色袍子坐在书桌前,墨发如瀑散落在身后,眉眼如画,在烛光的映衬下多了几分温柔。
修长的大手执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忽听门口有动静,抬眼看了过来,见是许戍言,一双凌厉的眸子多了几分暖意。
“如何了,身体可好些了?”重浮放下手里的笔,瞧着她脸上的红晕,松了一口气。
许戍言摇了摇头,笑着走到重浮面前,“廖神医的药很有效果,我已经无碍了,王爷,这么晚,你怎么还不休息?”
无意间瞥到书桌上的寥寥几笔,许戍言如是问着。
重浮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继续拿起笔写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对许戍言说道:“本王在给皇帝写信。”
将信递给许戍言,许戍言接过来看了几眼,上面林林总总写着诸如自己身体无恙之类的话语,希望他能将许戍言送回重王府。
林林总总的读了一遍,许戍言心里生起一片暖意。他彻夜不眠,只是担忧自己的安全。
低头看着重浮,却见他还写着什么,凑过去一瞧,却只瞥到了“戍言亲启”几个字。
见许戍言低头看着,重浮大手一挥,将那封信遮在了袖袍里,轻咳几声,正色道:“这封信,你可不能看。”
许戍言轻哼了一声,眼里带着笑,心想这信到最后还不是送到她的手里。
“王爷,你这么神秘,是不是写给王妃的?”许戍言眉眼上挑,趴在书桌上,一双美眸紧紧盯着重浮坏笑。
重浮脸上微微红晕,抬眼看着许戍言,“胡闹。”
许戍言砸了咂嘴,拍拍手长叹了一声,她第一次见重浮这般口是心非的模样。
在书桌前逗趣了一会儿,许戍言却见重浮眉间微微皱在了一起。许戍言有些洗过,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嘛。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许戍言靠近了些,一手搭上重浮额头,却没觉得哪里奇怪。
重浮摇了摇头,手里捏着那封信,迟迟才开口道:“你说,她收到了这封信,会开心吗?”
许戍言觉得奇怪,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那封信抢了过来,不等重浮说不允许,便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信件开头,是报平安的,说什么得贵人相助,可到了后面,许戍言眉头皱起,信封的最后一句,竟然是问严月儿安否。
许戍言紧紧攥着那信,将它攥的稀巴烂后扔进了框里。
“你…”见许戍言这样,重浮眉头微皱。
“给什么给,王爷,你若是将这信给了王妃,王妃也是我如今这个表情。”许戍言叉着腰,气呼呼的向重浮喊着。
“哪里有问候别的女子好不好的,王爷,你不是同我说过吗,王妃是你喜欢的人,难道王爷你如此博爱,除了喜欢我们王妃,还喜欢别人?”
许戍言不停的指责着重浮,这几日积攒的好心情在提起严月儿的那一刻,悉数散去。
重浮低头不语,对于许戍言的质问,他不知该做何解释。
一手扣在书桌上,重浮眉头紧锁,半晌才开口道:“李念,你有所不知,那日本王醉酒,轻薄了严月儿,让她有了身孕。本王对她,除了愧疚再无其他情感,可终究是本王的错,如今她有了身孕,本王自知对不住戍言,可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凤眼里满是忧伤,重浮抬眼看着帐外明月,心里猛的一痛,他想要逃避的问题,总会在夜深人静时悉数而来。
许戍言沉默了半刻,闭眼想着严月儿,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抬眼看着重浮,轻叹一声,“王爷,王妃她同其他女人不同,她不能接受你有任何背叛。”
重浮苦笑一声,盯着书桌上的砚台发呆,屋子里燃着龙涎香,此刻嗅在鼻子里,却只觉得难受。
许戍言等了许久,不见重浮说话,眉眼微垂,想要离去。
“本王不会负了戍言,但严月儿,我也不能辜负。”重浮艰难的说着,又对许戍言说道,“李念,若本王收了严月儿做侧妃,戍言她,会不会和我和离呢?”
眸子里聚着忧伤,重浮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严月儿和许戍言,两个他都不能辜负。
许戍言抬眼看着重浮,嘴角一抹讥讽笑容,“王爷,王妃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你给不了,她自然会离开,成全你和严月儿。”
不等重浮再说些什么,许戍言推门离去,眼里有泪光滑落,悄无声息的滴在了泥土里。
她和重浮心里,都有这个死结。
“不是叫你好好休息嘛,怎么又跑出来了?”廖意本在不远处摆着桌子品酒赏月。忽听有人来了,抬眼望去,只见许戍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