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色的眸子清澈见底,许戍言瞧着那双眼睛,心里一片平静。
“嗯,叫我许姐姐就好了。”许戍言走到床榻边,摸了摸男孩的头,见他体内余毒除尽,才安心的松了口气。
男孩对着许戍言微微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过了许久,才开口道:“许姐姐你莫不是神仙吧,他们都说我不会再活过来了,人们都欺负我,践踏我,将我扔在那冰窖里,许姐姐,谢谢你,把我救了回来。”
男孩嘴角一直带笑,仿佛那些痛苦他未曾经历过一般。
许戍言看着他嘴角的笑容,心猛的骤痛,那样小的孩子,便被人打瘸了腿,灌了好几种致命的毒药,被抛弃在冰窖里,却还能有这样清澈的眸子。
“孩子,你不恨他们吗?”许戍言颤颤巍巍的抚上了他耳垂上的红痣,那痣如同一抹朱砂,透露着无限魅惑。
男孩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看许戍言,又看了看李青飞,“这个世界是公平了,我受了这么多罪,便是为了遇到李哥哥和许姐姐,姐姐,这是我的福分。”
男孩笑的天真,童音在许戍言耳边响起,久久挥之不去。
他看的通透极了,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却有着比常人还要坚强的心智。
许戍言摸了摸他的头,嘴角带着一个笑,“孩子,许姐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我没有名字。”琥珀色的眸子里失落一闪而过。
许戍言摇了摇头,她真心喜欢这个孩子,“从前的种种你便忘记吧,我给你个名字,以后,你便唤柳生。”
柳姓,随着柳泱,生,即是新的生命。
身后的李青飞眼中划过一丝亮光,抬手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柳生坐在床上,高兴的点了点头,“那好,以后我便叫柳生了。”
“只是姐姐,我的腿…”
柳生声音渐小,眼里的光芒散去大片,小手抚上自己的膝盖上,不出声。
许戍言见他这个样子,心头又是一颤,“放心,姐姐会医治好你的腿,像其他孩子那样,跑跑跳跳。”
听了许戍言的话,柳生猛的抬头,眼里重获希望。
李青飞将许戍言拉了过来,眼里有些担心,柳生腿骨粉碎,饶是京城里最有名的接骨大夫都没了折,许戍言是神医,可神医,却不是接骨的大夫。
直到许戍言朝李青飞拍了拍胸脯,李青飞才放下一颗心来。
许戍言给柳生检查过腿,不过是粉碎性骨折,柳生正在长身体,骨骼恢复能力强,估计用不了两个月,便能恢复如初。
这样解释一通后,李青飞才放心下来,又看了许戍言一眼,微微开口道:“王妃,其实今日请你过来,是想让你把柳生接到王府里去。”
闻言,许戍言眉头一皱,虽然她喜欢这孩子,可王府里如今住着严月儿,许戍言怕她使坏。更何况,这柳生是柳泱的弟弟,严月儿又是太子的奸细。
见许戍言神色不对,李青飞又解释道:“如今何灵三天两日往我府上来,总会召来些闹事的官员,重王府戒备森严,才能更好的保护这孩子。”
听了李青飞的话,许戍言才思考起来,又想着在王府里方便给柳生治病,便同意了他的说法。
用过午膳之后,许戍言带着柳生,回到了重王府。
回到重王府后,一路也没碰见严月儿,倒让许戍言松了口气。
在自己的院落里找了间不大不小的房间,许戍言便将柳生安排在了那里。他们在马车上说了些闲话,柳生大病初愈,一番折腾后躺在床上睡着了。
许戍言坐在床头,看着柳生甜美的睡颜,神色凝重。柳生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连有柳泱这个姐姐,都不知道。
不过想想也是,按照柳泱的记忆,他们走散时,柳生不过是个孩子。
仔细检查过柳生的腿后,许戍言便到药庐里捣鼓着药材,直到快傍晚的时候,才从药庐里出来。
在王府里走了一遭,还是没见到严月儿的身影,许戍言正疑惑着,清荷便呈了一张请柬上来。
许戍言接过那红纸,有些疑惑,莫不是哪家贵胄又闲来无事?
打开请柬一看,许戍言终于知道为什么清荷脸色那么差了。
那请柬是来自东宫的,太子妃许迎过几日生辰,邀许戍言去祝寿。
将请柬随意丢在桌子上,许戍言坐在椅子上,一手支腮犯愁,因为上次的事,一提起东宫,许戍言还有些头痛。
“王妃,严月儿倒是主动,今日一早便去了太子府,帮着许迎置办着宴席。”清荷脸色不悦,一提起严月儿,两眼瞪得老圆。
“王妃,许迎一定没安什么好心,你若是不想去,回绝她便是了。”孟菲端来一碗参汤,想起上次的遭遇,担心许戍言的安危。
许戍言接过参汤,朝孟菲摆了摆手,“我是重王妃,如今重王爷领重兵在外御敌,若是此时驳了太子的面子,皇帝心眼小,指不定会怎么想呢。”
许戍言长叹一声,承载着这样的身份,有太多的无奈,虽不想见到许迎和景稠,但明日的宴席上,免不了一场口舌之争。
玉手抚上小腹,许戍言有些乏了。
没有严月儿在府里,许戍言日子过得也惬意,一门心思放在给柳生治腿上,整日憋在药庐里不出来。
她给柳生制作了一个轮椅,让他不必整日在屋子里,天气好时,便出来晒晒太阳,看着柳枝上抽出嫩芽,柳生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
柳生是个可爱的孩子,吕萌也常来这里和他玩耍,卿穗听他说想要识字。忙去集市买来笔墨纸砚,同柳生讲起了四书五经。
许戍言躺在藤蔓编成的躺椅上,看着他们这样其乐融融,一颗心从未有过的放松。
心头闪过重浮的身影,许戍言又一阵惆怅,他离开了好几日了,也不知道如何了。
没过几天安生日子,便迎来了许迎的生辰。这日一早,许戍言用过早膳,从药庐里挑了份安胎药,便往太子府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