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血?许戍言眉头一皱,静静地看着怀里的重浮。嘴角微微一勾。
重浮啊,重浮,你当真是要要了我的命啊。
“王妃?”阿进抬头观察着许戍言的神色,手里一紧。
取心头血,万分凶险。稍有不慎,便是死路一条。王妃和王爷有情,阿进却也知道,命是多么可贵。
王爷能为了王妃,不顾毒发硬闯东宫,只是阿进不知,王妃是否能为了王爷,生死一搏呢。
“阿进,去南风馆请廖意来。”许戍言微微皱眉,只是一瞬,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她原本以为只是普通取血,那样她还有力气为重浮医治,可要是取了心头血,她自是不能动弹了,稍有不慎,还会搭上一条小命。
听了许戍言的吩咐,阿进眼里带着感激,王妃她还是要救王爷的,只是廖意…
“王妃,廖神医还在驿站…”
“是吗,那就不用他了。阿进,我们快些回去吧。”许戍言目光沉重,视线不离重浮,他安静下来,许戍言倒是不适应了。
马车行的极快,不出一刻,阿进便将重浮扶进了屋子,门口的清荷和孟菲见许戍言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心里安心了不少,而许戍言却没有功夫理他们,径直走进了药庐。
她原本想着廖意在,取完血便可以歇下,可如今廖意不在,许戍言只好将重浮的药配好,才拿起一把匕首,对着胸口来回比划了几下。
她是个医生,手起刀落,治病救人。而如今这匕首对着自己,许戍言还有些下不去手,刺入心房的疼痛,不是常人能忍的。
想着重浮痛苦的面容,又想着他一次次救自己于危难之中,许戍言咬了咬牙,“刺啦”一声,刀尖入体。
还未来得及感受匕首的冰凉,钻心的疼痛感便让她痛不欲生。看着瞬间涌出的鲜血,许戍言来不及嚷痛,急忙将瓷碗放在胸口处,见着鲜红血液滴滴进入瓷碗,许戍言只觉得周身气温低了几度。
许戍言咬了咬牙,忍住一阵晕眩。她如今还不能倒,重浮还等着她去救。
鲜血流的极快,很快够了一碗,看着伤口层出不穷的血液,许戍言胡乱抓了把止血的草药,将衣衫整理好。
许戍言穿着件月白色的衫子,胸口的草药不中用,早已染红了大片衣衫。
端着药出了药庐,许戍言便被清荷堵住了去路。
见到许戍言染血的衣衫,清荷红了眼睛,“王妃,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孟菲,扶我去重浮那里。”许戍言早就没了安慰清荷的力气,一手搭上了孟菲的肩。
孟菲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却比清荷稳重,见许戍言虚弱的不行,急忙将她带去了重浮的房间。
清荷本要跟上,却被后来的飞羽拽了回去。
飞羽肩膀被人砍了老大的一道,清荷见他这个样子,也停住了脚步。
重浮房间内,许戍言将熬好的汤药给重浮灌了下去,又用银针将他体内的媚毒逼了出来,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重浮嘴角溢出一口黑血,许戍言才松了一口气。
一时间没了顾虑,许戍言才感受到来自胸口处的疼痛。
“王妃!”阿进只关注着重浮,发现异常的,是孟菲。
“我没事。”许戍言摆了摆手,没了说话的力气。
“多谢王妃大恩!”阿进闻言,才察觉许戍言的不对劲。
阿进没有想到,她取了心头血,还能坚持这么长时间。
“无事,王爷他如今已无大碍,找府医开些调养的方子便可。”许戍言如是说着,嘴角吐出一口血来。
“王妃你还是别说话了,府医呢,还不来看看?”孟菲见许戍言这个样子,也着急起来。
“府医…也在驿站。”阿进垂眸。
“罢了,若是我挺不过去,便是天命如此。”许戍言硬生生挤出一个笑来,手死死的捂着胸口,“阿进,若是我没有挺过去,母亲要是问起来,便说是在太子府受得伤。”
许戍言嘴角带着笑,闭眼前一直注视着床榻上的重浮,她身子越发的冷,安排好了后事,她便没什么顾虑的了。
再次睁开眼,是在她自己的床榻上。
许戍言觉得有些不真实,想要直起身子。
“别乱动,还想不想要这条小命了!”
许戍言还没起来,便被廖意按了回去。他眼角泛着乌青,见到廖意,许戍言便知道自己得救了。
“重浮呢,他怎么样了?”
许戍言张了张嘴,却发现嗓音哑的不行,咳了几声,便见廖意端来一杯清水。
“他好的很,那么多年的余毒都被逼出来了,能不好?”廖意没好气的说着,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许戍言,长叹一声。
“许戍言,你要好好保护好自己。你可知道,若是我再晚来半刻,你小命休矣。”
想起那晚许戍言苍白的脸颊和被血染红的衣衫,廖意都有些后怕。当时探上许戍言微弱的鼻息,他生平第一次慌张的不行。
他差点以为,自己失去她了。
“谢谢你啊,救了我一命。”许戍言奋力起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能再次活过来,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心头血也是能随便取的?”
“嗯,保证不会了!”许戍言虽然这样说着,却也知道重浮的毒还有些隐患,假以时日再次发作,她这心头血保不齐又要来一次。
“我睡了几日?”
“三日。”
“我受伤的消息,有没有传出去?”许戍言突然想到了什么,如今她和重浮都昏迷着,三天,足够发生太多事情。
“景泰禀告皇帝,重浮染上了灾区的瘟疫,这几日便没有上朝。”廖意轻咳了几声,不得不佩服景泰这个借口。
许戍言也满意景泰这个借口,染上瘟疫,就算是人们想要探望,也是避之不及的。
“景稠呢,这几天他有什么动静。”
廖意沉默了片刻,“东宫前几日进了刺客,皇帝便以此借口解了他的幽禁。”
闻言,许戍言手死死的捏着被子。她和重浮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倒是让景稠解了幽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