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后,庄强满面酡红,笑眯眯的看着江霄儿,“江掌柜,咱们的温泉酒楼,什么时候开张啊?”
“就在这几日了。”江霄儿放下筷子,慵懒的靠在被垛上,“夏日前来泡温泉的顾客少之又少,况且咱们山庄还未打开局面,京城百姓鲜少有人知道城外还有一座山庄。所以开业前夕,宣传和推广是很有必要的...”
说到这里,江霄儿看向一旁的小俊,“宣传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咱们山庄都经营哪些项目、提供哪些服务,都要说得明明白白。”
“知道了江掌柜。”小俊点点头,忽然又想起来什么,“江掌柜,若进行推广的话,宾客纷沓而至,岂不打扰了庄内百姓的生活?”
“不会的。”赵大娘咧嘴一笑,“山庄到了冬日,家家户户都闲下来了,除了暖棚那边需要人照顾外,剩下的乡亲都待在家里,无事可做。若山庄开放温泉度假,也有大把人手可以调遣,丫头婆子随叫随到,保证把温泉酒楼照顾得红红火火...”
大家担心的问题,江霄儿一早就考虑到了,不然她也不会花重金开发温泉项目。
喝了两碗果酒,江霄儿感到晕乎乎的,又陪众人聊了一会儿,便回到主屋休息去了...
距离秋猎的时间越来越近,江霄儿不敢在山庄逗留太久,于是第二日上午,便乘坐马车离开山庄。
路过一片药田时,江霄儿看到一名男子在田间地头转悠,此人长得尖嘴猴腮、面黄肌瘦,看着有些陌生...
江霄儿皱了皱眉,吩咐吴伯,“停车!”
“怎么了江掌柜?”小俊的马车赶上来,好奇道。
江霄儿指了指那名男子,“他是谁?”
小俊扭头看去,笑了笑说,“前几日收割草药,庄内人手不够,应该是庄大伯雇来的伙计吧!”
“把他叫过来。”
“好!”
片刻后,男子走到江霄儿面前,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粗布长衫,面对江霄儿时,眼神躲躲闪闪,似乎很惧怕她...
“你叫什么?”江霄儿蹙眉问道。
“李二...”
“是庄内的农户吗?”
“不...不是。”
“那你在这药田转悠什么?”
李二面色一慌,支支吾吾道:“江...江掌柜,我,我是高镖师叫来帮忙的,没有恶意。”
“高镖师?”江霄儿扬起眉梢,觉得事情愈发蹊跷。
她看人一向很准,第一眼见到这名男子,就感觉他不太正常...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其他镖师的注意,于是一大群人围了过来,询问江霄儿,“江掌柜,怎么了?”
“你们谁是高镖师?”
“我是。”一名四十岁上下的汉子上前一步,笑着问道:“江掌柜,出什么事了?”
“你认识这人?”
“哦,他是我的外甥,在乡下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我便把他带到山庄来了。”
江霄儿轻轻颔首,“好,都散了吧!”
众人感到莫名其妙,但也没多想,散开后各自忙碌去了...
两辆马车驶出山庄,在官道上晃悠片刻,江霄儿才吩咐吴伯,“去把小俊叫来。”
“好。”
小俊来到车窗前,江霄儿嘱咐道:“那个李二有问题,去查一查他。”
“什...什么问题?”小俊满头问号。
江霄儿搓了搓手上的玉镯,“眼下咱们山庄的草药刚刚收割完毕,其库存量惊人,可为二十多家医馆供给药材。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李二,应该是孙记药房派来的人...”
小俊听后,愈发不解,“孙记药方何故针对我们?”
江霄儿‘啧’了一声,伸手敲了敲小俊的额头,“你也不想想,这些年来,孙记药房长期垄断京城的草药市场,咱们的药田若压过他们的风头,孙记药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小俊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是咱们无心跟他们竞争啊,当初种植草药,也是为了给自家医馆供货,他们何苦做到这个份上?”
江霄儿勾起嘴角,冷笑一声,“哼,先前是不想跟他们竞争,但孙记药房欺人太甚,我不介意陪他们玩玩。”
“江掌柜的意思是...”
......
马车驶进天都城,江霄儿直接来到永宁坊的医馆。
简鸿祯正给病人把脉,前厅坐着三五名患者,静悄悄的,只余淡淡的药香飘散出来...
见江霄儿走进来,简青文高兴坏了,“江掌柜来了,江掌柜来了...”
“臭小子,又长高不少。”江霄儿揉了揉简青文的头,笑着问道:“最近又认识哪些草药了?”
“可多啦,比如牛筋草、扶芳藤、水翁花、扶桑花...”
江霄儿点点头,表示赞许,她忽然想到自己的弟弟梁锐寒,若是把他送到医馆来,也能早点见见世面。
“江掌柜,您来了。”简鸿祯送走患者,上前行礼。
江霄儿打发了简青文,坐下身问道:“最近孙记药房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简鸿祯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听分店的伙计说,孙记药房最近压低了草药的价格,京城内除了咱们一家之外,其他医馆仍需在孙记药房进货。”
江霄儿闻言,思忖片刻道:“他们供应的草药,质量可否达标?”
“江掌柜是知道的,咱们医馆先前一直在孙记药房进货,他们经营的药材,蒿草混杂、滥竽充数,根本没有质量可言...”
“好,我知道了,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江掌柜尽管吩咐。”
忙完这边的事情,江霄儿才带着紫萧和雪澜回到丞相府...
谁知刚走进灵松苑,二夫人明氏就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追上来,“大小姐等一下。”
“二夫人?”江霄儿紧忙上前搀扶,“您慢些。”
只走了几步路,二夫人就喘息的厉害,苍白的脸颊上布满汗珠...
“大小姐,你救救我吧,我还不想死。”明氏说着,就要给江霄儿下跪。
江霄儿:“???”
什么情况,之前明明说尘归尘、土归土,生死有命,不可强求的话,现在怎么反过来惜命了?
江霄儿满面狐疑,扶起明氏,“二夫人,即便你不说,我也会尽量治好你的。”
明氏神情涣散,但看向江霄儿的眼神,却充满了真切和渴求...
“大小姐,我先前不该轻生,若就这么走了,景儿她...就再也没有亲人了,呜呜呜...”
明氏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痛哭起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止都止不住。
江霄儿苦笑一声,“二夫人莫要这么说,丞相府永远是景儿的家,别看我爹当初气急败坏,实则他心里还是很挂念景儿的。”
说完,江霄儿吩咐紫萧,“把二夫人扶回去吧,过会儿我去给她诊脉。”
“是!”
“大小姐,无论如何,你也要治好我啊,求你了...”明氏哀求道。
江霄儿长叹一口气,“我会尽力的。”
回到灵松苑,挑拣几样安神补血的草药,江霄儿才来到黒鹂园,为二夫人诊脉煎药...
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江霄儿不敢在她面前说出病情恶化的程度,只有温声细语的劝慰和开导。
一些侠肝义胆的忠勇之士,经常会把问心无愧、死而无憾的话挂在嘴边,但有几个人真正做到毫无遗憾、没有牵绊的归入泥土呢?
明氏最大的牵挂就是江景儿,她唯一的闺女...
虽然嫁给了当朝皇子,可过得并不如意,做为她的生母,明氏又怎能弃之不理、撒手人寰呢?
全天下所有做母亲的人,都不愿看到自己的儿女陷入泥淖之中,苦苦挣扎,却毫无结果...
明氏沉睡过去,江霄儿不声不响的收起药箱子,静悄悄的走出黒鹂园。
翌日上午,穆昱阳来接江霄儿,“走,带你到将军府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