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掉木桥,等于断了萨日卿的退路,援兵无法驰援,萨日卿也无法撤退,所以留在芮澜河东岸的敌军,就成了火炭上的蚂蚁,早晚都会被斩杀殆尽。
但同时也把吕涛困在了西岸,在被敌军重重包围的情况下,他们不可能全身而退...
珺阳县内,胡广跑进中军大帐,一脸兴奋道:“穆将军,刚刚吕校尉传来信号,桥被炸断了。”
“好!”
穆昱阳穿着银色铠甲,手握长枪,看着江霄儿道:“霄儿,你暂且去兰庄等我,待我杀掉萨日卿后,便过去找你。”
战场上刀光剑影,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即便把江霄儿留在珺阳县,也要提防融羌族大军反扑的可能...
届时营中无人防守,只会让江霄儿暴露在危险之中。
莫风和金镖师带领一众手下在门外等候,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护送江霄儿离开此地...
“一定要小心,咱们现在虽然有了弩机,但对面人数众多,万万不可轻敌。”江霄儿拉着穆昱阳的手,轻声嘱咐道。
人被逼到一定程度,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更别说那些杀人不眨眼的融羌族呢...
穆昱阳点点头,“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大小姐,咱们该撤了...”莫风走进来道。
“好。”
依依不舍的跟穆昱阳道别,江霄儿登上马车,由一百多人组成的护卫小队,朝兰庄方向疾驰而去...
整个珺阳县的官兵,个个都精神抖擞、英姿焕发。
他们在县城困守了半年之久,从担惊受怕、食不果腹,到手持精良武器、食物充足,这一切,都离不开江霄儿的帮助...
官兵们压抑太久了,只想赶快杀光那些侵略者,回到天都城跟亲人团聚。
而今天,就是决胜时刻。
穆昱阳戴上头盔,身后跟着十几位将领,走到城门口,“把门打开!”
“是!”
城门被缓缓推开,穆昱阳回头看了眼官兵们,大声道:“诸位将士,融羌族欺我河山、辱我百姓、践踏家园,他们该不该死?”
“该死,该死...”
“融羌族作恶多端、烧杀抢掠、天理难容,他们该不该杀?”
“该杀,该杀,该杀...”
“好!”
穆昱阳手中银枪闪烁,发出阵阵嗡鸣之声,仿佛与主人融为一体,周身散发出浓浓的杀气...
“众将士听令!”穆昱阳冷眸一眯,声震长空。
四万多名官兵整装待发,做好了血战到底的准备...
“随我杀出一条血路,砍掉萨日卿的项上人头,杀...”
“杀...”
“杀!”
珺阳县内的官兵几乎全体出动,他们是第一次主动出击,进入西南方向,那片从来不敢踏入的密林...
所以官兵们都没有骑马,全体步行。
留守在县城的官兵大概还有五千多人,他们有伤患病人,有军医厨子,有预备部队,也有增援补给的士兵等等...
雪鸢跪在小黑屋内,泪水糊满脸颊。
这一站,是融羌族经历过的最惨烈的战役,且不说江霄儿研制的弩机有多么可怕,光珺阳县的官兵,个个都像打了鸡血的钢铁战士...
一旦跟萨日卿遭遇,谁赢谁输,一目了然。
“哥哥,求求你快回到家乡去吧!求求你了...”雪鸢朝故乡的方向频频磕头,那张娇俏的脸颊也疲惫的不成样子。
她为萨日卿祈祷,为整个融羌族祈祷,为自己的国家祈祷,就是没想过自己接下来的处境和命运...
若穆昱阳得胜而归,雪鸢不被绞死也得被当场凌迟,做为融羌族的细作,穆昱阳不可能让她活着离开。
雪鸢抬手捋了捋自己的秀发,发髻上插着一根浅蓝色的银簪...
抽出来后,三千发丝像瀑布一般披在肩上。
若是没有这场战争,她留在融羌国,做一个衣食无忧、快快乐乐的茹公主,找一个爱自己的男人成亲生子,无忧无虑的过完下半生,这是一个女人毕生的追求与梦想...
可她现在身陷囹圄,无法脱身,唯有死,才能赎清自己的罪恶。
拿起毛笔,雪鸢在白纸上写了三个字,随后攥紧银簪,刺进咽喉之中...
“啊!!!”
一时间血流喷涌,浸染了她雪白的脖颈和双手。
雪鸢死了,死于自杀。
而桌案的白纸上,赫然写着她的名字--萨日茹...
成王败寇,直笔何人纵董狐。
身在芮澜河畔的萨日卿,并不知道自己妹妹以身殉国,而是在组织士兵进行反击...
“萨将军,这可怎么办啊?穆昱阳率领官兵冲过来了。”副官急得满头大汗,露出一副吃了大粪的表情。
萨日卿冷笑一声,“慌什么?虽然桥梁被炸了,但我们留在东岸的士兵,足足有八万多人,还怕对付不了那小小的穆昱阳?”
“萨将军,西岸的增援部队昨日被偷袭了,他们看到官兵们手持一种很奇怪的武器,几乎可以瞬间杀死成百上千的同胞。方才探子来报,看到穆昱阳所率领的主力部队,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这种武器,咱们...咱们快逃吧!”
副官吓得双腿发软,全身颤抖,打了这么多场战争,他还从未见过像穆昱阳这样恐怖如斯的...
之前中了蚀骨之毒,本以为他会一命呜呼,谁知竟撑到江霄儿的到来。
萨日卿眼底闪过一抹狠厉之色,见融羌族的将领们都站在帐外,等待他发出反击的命令...
“让所有士兵都来这里集合,快!”萨日卿转过身,遮掩住脸上的慌乱和恐惧。
“是!”
浩浩荡荡的融羌族大军从林中撤了回来,全都聚集在芮澜河畔,从半空中俯瞰下去,这里就像蚂蚁的巢穴,密密麻麻的士兵在河岸东侧来回逡巡...
“木桥什么时候能修好?”萨日卿蹙紧眉头,急声问道。
副官都快急哭了,“对面有一群官兵正在殊死抵抗,我们的人马根本没机会修桥...”
“马上放出信鸽,让对岸迅速结束战斗,他们不过是几千人组成的队伍,为何迟迟没有歼灭?”萨日卿语气愈发急促,额角上也滑落一滴冷汗。
以吕涛和胡一双为首的渡江队伍,在芮澜河西岸重创敌军,只是一天一夜的工夫,他们就杀了两万多名融羌族战士...
副官写了封书信,绑在信鸽身上,快速放到河对岸去了。
自古以来,都是骄兵必败,他们完全低估了穆昱阳的实力,以及珺阳县那群几乎快要饿死的官兵们...
“所有人一定要守住这里,待桥梁建好,援军过来,咱们就踏平珺阳县!”萨日卿大声命令道。
这番话在一个月前说出来,将领们可能会乖乖服从...
因为那时珺阳县朝不保夕、危机四伏,随时都有倾灭的危险。
可现在不同了,官兵们有了粮草,还有精良的弩机,无论怎么想,他们都没有赢的可能。
“萨将军,咱们...咱们还是赶快逃吧,再这样耗下去,会死更多人的...”一名年轻的将军建议道。
“刷!”
“噗...”
萨日卿手起刀落,就削掉了他的人头,随后瞪着一双猩红的眸子,扫视其他将领,“若再敢说这样蛊惑军心的话,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一众将领们都缩了缩脖子,只感到脖颈发凉...
与此同时,西岸的河畔上,官兵们和敌军的尸体已经堆成小山,殷红的血流淌进芮澜河中,把江水浸染得像夕阳一般血红。
吕涛气喘吁吁,解决掉眼前的两名敌人后,他半跪在死人堆中,全身上下遍布着数十道伤口...
敌人实在太多了,像是杀不尽的蚂蚁和蝗虫,他们从融羌国驰援而来,源源不断的冲击着官兵们的防线。
胡一双的一条胳膊被砍掉了,但另一只手依然攥着钢刀,脸上挂满了血渍...
“哈哈,看到没,对岸已经乱套了,咳咳...”胡一双说笑着,嘴角却涌出滚滚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