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爷和江夫人在正堂说着话,见江霄儿一众人等呼喇喇走了进来,江老爷挑了挑眉,脸色不太好看。
江霄儿屈膝一礼:“霄儿给爹、娘请安!”
江老爷轻轻颔首,沙哑着嗓音道:“听说你找到那个凶手了?人在哪里?”
还没等江霄儿指认,高小楼就双腿发软,‘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老爷,下人也是被逼无奈,求求您饶了小人吧!”
江夫人见状,气得牙齿打颤、怒火难平,她指着高小楼:“原来是你这个贱奴,竟敢诬陷大小姐,来人啊!”
门外登时走进来两名侍卫:“夫人!”
“把这个贱奴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逐出丞相府!”江夫人咬牙切齿道。
“是!”
江霄儿上前一步,拦住侍卫:“等一下!”
“霄儿,事到如今,你还要护着他?”江夫人瞪着眼睛,诧异道...
“娘,此事绝非他一人所为,不如把婉儿也叫过来,是非对错,自然会水落石出...”江霄儿瞥了高小楼一眼,淡淡道。
江夫人有些为难,她看向江老爷:“老爷,这...”
“叫过来吧,事情总得有个交代...”
江老爷阴沉着脸,他本想找个替死鬼圆过此事,这样一来,江婉儿即便有意陷害霄儿,也不用她出面顶罪了...
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江霄儿刚刚回到府上,心思敏感,眼里揉不得沙子。江婉儿又受不了太大刺激,他不想刻意去责罚谁...
一炷香后,江婉儿带着春娇和夏如匆匆走进正堂,先是给江老爷和江夫人行了一礼,随后又看向高小楼,娇俏的脸颊上瞬时布满恐慌...
江老爷眯了眯眸子:“婉儿,你且说说,那个稻草人,跟你可有关系?”
“爹,女儿冤枉啊!”江婉儿鼻子一酸,眼里噙满了泪花:“女儿重病缠身,早已是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姐姐又刚刚回到府上,我怎能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望爹爹明察...”
江霄儿杨唇冷笑,她一早就料到江婉儿会这么说,想推卸责任,门都没有...
“爹,高小楼已经跟女儿全都交代了,不妨听他怎么说。”
江老爷迟疑片刻,抬了抬手:“说吧!”
高小楼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形如筛糠了,说话也是磕磕巴巴,双唇发抖,但好歹把作案经过,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
江老爷听得火冒三丈,抓起案上的青花瓷杯,朝高小楼扔了过去,只听‘哗啦’一声,瓷杯应声而碎,滚烫的茶水与血液相交融,从额头上流淌下来...
“来人啊!”
“在!”
“拉出去,砍了!”江老爷一甩宽袖,满面怒容...
“是!”
高小楼连连磕头,殷红的血液粘在衣襟上,他已全然不顾,只求江老爷饶他一命...
“老爷,小人错了,这一切都是二小姐唆使我干的,那个春娇和夏如也不是好东西...”
高小楼大声嘶吼着,脸上流露着对生的渴望以及对江婉儿的怨恨...
江霄儿叹了口气:“爹,高小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如重打三十大板,逐出丞相府吧!”
江老爷蹙了蹙眉:“也好,拉下去吧!”
春娇和夏如站在江婉儿身后,噤若寒蝉,生怕惹出一点动静牵连到自己...
江霄儿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既然事情已真相大白,那就做得彻底一些...
“爹,二小姐的两名丫鬟,春娇和夏如,也是此次案件的参与者...”江霄儿目光扫过二人,勾起一抹冷笑。
江老爷闻言,一拍桌案:“你们两个还不跪下?”
二人身子一抖,齐刷刷地跪在地上,甚至连辩解的勇气都没有了...
“从实招来,到底怎么回事儿?”江老爷揉着眉心,眼角仿佛又多出两道皱纹...
春娇和夏如低着头,只是默默的流泪,不言不语,两个小丫鬟年纪都不大,怪就怪她们跟错了人...
江夫人捏着手中的绣帕,内心糟乱如麻,事到如今,她早已看出,此事跟婉儿脱不了干系...
若想一碗水端平,既洗清了霄儿的罪证,又照顾到婉儿的情绪,就必要有人出来当‘替罪羊’...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如果因为此事闹得江府上下鸡犬不宁,传出去江老爷和江夫人也颜面尽失...
“来人啊!把这两个贱婢拉出去,每人杖罚二十大板,扔出丞相府...”江夫人眯了眯眸子,果断下达了处罚命令。
“夫人,奴婢受二小姐和如月蛊惑,求求您饶了我吧,呜呜...”
春娇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被拖出去时,她恩狠狠地瞪着江婉儿,冷冽的眸光中,闪烁着无尽的狠厉与咒怨...
夏如本以为小姐会替她们求情,但到了最后,江婉儿一脸冰冷地站在原地,一句话都未曾说过...
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
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事情总算平息下去,江夫人看着江婉儿:“你平日性情乖戾、骄横刁蛮,此事我不再追究下去,日后婉儿也要管好罗湘园的下人,若再被发现他们沆瀣一气、上下其手,休怪我不讲情面...”
江婉儿咬紧下唇,内心早已把江婉儿骂得体无完肤,她福了福身子:“女儿知道了。”
“好,你们都下去吧!”江夫人摆了摆手,随后扶着江老爷起身,朝里堂缓缓走去...
舞叶秋风落尽时,岸榛浮雪玉盈枝;移云密布心多冷,冻草寒冰浅露池..
昨夜的一场秋雨,带来初冬的一声问候,凉凉的、冷冷的,迎面扑来带着丝丝寒意...
池塘的水面上,飘落着一层枯叶,即便下人每天都会捞出来很多,但奈何深秋的冷风太过凛冽,只是在眨眼间,枯枝上的叶子就‘哗啦啦’地散落下来,如蚍蜉、如雪花、如细雨、如光阴...
江霄儿刚走出正院,江婉儿和如月就跟了上来...
紫萧一脸警惕道:“小姐,她们?”
江霄儿停下脚步,背对着江婉儿:“怎么?二小姐想去灵松苑做客?”
“小贱人,你别高兴的太早,以为处置了那两个丫鬟,本小姐就会怕了你?呵呵,真是可笑...”
这番话,几乎是从江婉儿的牙缝里挤出来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恨意...
江霄儿转过身,冷笑一声:“江婉儿,拜托你适可而止,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丢人现眼,我无心跟你争斗,若不想死的太难堪,就回到你的罗湘园去,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嗤!”江婉儿抱着双臂,脸上的轻蔑不加掩饰:“小贱人,别以为爹娘偏袒你,你就高人一等了,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算什么东西?”
江霄儿闻言,朝前走了两步:“江婉儿,你深谙爹娘偏袒于我,就更不该做这些愚昧可笑的事情,话说回来,若你的罗湘园突然死个人,或是傅太医指认你装病,你且想想,爹娘会更相信你呢?还是--我呢?”
江婉儿瞪大了眸子,紧紧盯着江霄儿:“你,你这话时什么意思?想要诬陷我吗?”
“江婉儿,你的小把戏我早已看透,最好别在我面前秀下限,若想平安无事,就滚回罗湘园去,别到时哭哭啼啼地找我求情...”
“你...”
“雪澜、紫萧,咱们走!”
江霄儿拢了拢大氅,转身离去,只气得江婉儿牙根发痒,面露凶光...
如月站在一旁,劝慰道:“小姐,咱们回去吧,外面冷,仔细着身子。”
“滚开,你这废物!”江婉儿推开如月,气鼓鼓地跑开了。
江霄儿刚回到灵松苑,侍卫就匆匆来报:“大小姐,门外有人求见。”
“何人?”
“是穆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