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战场上留下来的旧疾,加之此番刺激,本就透支的身体自然夸了下来。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生怕让许蔷看出了端倪。
“沈钰,今日可好……”
沈荷一心回到南朝,挂念的不过就是宁远侯府和沈钰,如今宁远侯府虽说面上萧索,但终归没有她未见到的时候想象的那般。所以她的心也算是放下来一些的。
“也算好……”
许蔷这话说的有些牵强。
沈荷却不依不饶了,她拉着许蔷的手:“什么叫也算好?”
许蔷低头,眉眼间流转哀愁,她看向铜镜里的自己,鬓间竟然出了斑驳的白发。
沈钰同沈荷同气连枝,国公府和宁远侯府更是这般,沈钰怎么会算的上好?
“他时常过来,倒也算是个好孩子,阿荷,可是你和他终究生不逢时。”许蔷嘴里呢喃着,她希望自己这么说,沈荷就会明白。
国公府不仅仅只有沈廉一家,还有沈莫和一系列的旁支,所以沈廉怎么会傻到任由沈钰再那样明目张胆的帮助现在落了难的宁远侯府了呢?
况且沈家还有沈昙在宫中当着宠妃,就算再不济,美人在皇上的耳边吹吹枕边风,皇上自然不会太过为难。
“娘,你说什么呢?”沈荷皱了,什么生不逢时,她从来到这个朝代,就一直告诉自己不要信命。
“沈钰已被停了职,现在仍然在世子府赋闲。”
想来沈荷离开已经四月有余了,如若沈钰真的被皇上停职家中的话,那么恐怕也是时候该回到朝堂上去了。
沈荷没有再说其他,看来,下一件事情不是见沈钰,而是想尽办法见一面那个拓跋婉口中不简单的八王爷。
她回到了房间,慢慢的把人皮面具贴在了脸上,看着铜镜里那个长相平平的人,用手抚摸了她略微有些麻木的脸颊。
她回京城的事情,还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白日里她已经叮嘱了宁远侯的副将,想来她也应该不会多言。
许蔷这边沈荷便是更不用担心了。
她换上了一身黑衣,钻进了有些雾气的潇潇雨夜当中。
天色一片灰黑,可是望向天空的时候,乌云中躲藏的是暗红色诡异的光亮。
沈荷住进了一家客栈,从宁远侯府带走了一只信鸽,她把准备好的信条卷好,放进鸽子的腿上,任由它消失在这无尽的雨夜之中。
随后沈荷熄灭了蜡烛,自己一人坐在了漆黑的房间之中,久久不能合上眼睛,只是听着这萧索的雨声无情得而拍打在地面之上。
想来第二日,就会有一个人出现在妙音坊等着她了……
翌日。
妙音坊倒还是如同往常一般热闹,金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刺眼,有的女子画着黛眉,香肩微露,眼波流转间尽是人间风情。
有的便手握琵琶,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看来这妙音坊不管何时何日,都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难怪后来那么多的诗人要讽刺这贪图享乐之人。
沈荷今日一身男子打扮,原本的人皮面具也算俊秀,她换上了男装,倒还有那么几分风流倜傥的潇洒意蕴。
那妈妈看见这般俊俏的小公子走了进来,连忙上前招呼上了:“这位小公子,不只您来找哪个姑娘啊?”
沈荷故作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环顾了四周。
微微一笑:“不若把你们这最漂亮的都找上来吧!”
那妈妈一看这小公子如此,脸上笑开了花。
她挥着香气四溢的手帕,沈荷有些嫌弃的皱了眉头。
一个个身着轻纱的女子走了上来,沈荷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在了一个眉间点花的女子身上。
“就你吧。”沈荷故作一副看的眼花缭乱的模样,最后只留下一个人。
那女子一双紫眸,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你便是给王爷送信之人?”
沈荷沏了杯茶,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从舌尖上炸开,她不快的扔了手中的茶杯:“没想到,你竟然留在了秦如风身边。”
她看着一身轻纱的青媚立于那些庸脂俗粉当中,多少有些好奇。
不过尚且可以理解,她来这京城本就是寻秦如风的。
既然秦如风的目的不简单,自然不会放弃利用身边的好人选。
“你究竟是谁?”青媚立刻警惕了起来,这京城中知道她身份的人并不多。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见的人,是秦如风。”
沈荷似水的目光冷峻了起来。
可是人皮面具外的她仍然是一副温润的模样,就好像是世家的小公子哥儿一般。
她也想到了现如今的形式,秦如风是不会只身犯险。
但是她却也没想到,秦如风会让青媚来这般风尘之地。
“他若不来,那我便只好去他府上门前敲锣打鼓说说他那些事情了,只怕这种情况,他也是不愿意见到的。”
沈荷敲了敲茶杯,就好像敲锣打鼓的模样。
她看着青媚眼中的怒火一点点升起,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
现在不出意外,明日就可以在这里见到秦如风了。
沈荷刚要转身离去,却感觉到脖子上一片冰凉,她低头,却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了沈荷的肩上。
“或许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死人更牢靠。”
青媚一字一句的从嘴里说出这句话,全然不知,眼前的人,正是他们日日时时想要找到的人。
沈荷听了这句话,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青媚手上的匕首用了力,锋利的刀锋已经划开了沈荷的肌肤,渗出了点点血迹。
“你以为,我死了,秦如风还能全身而退?”如若是秦如风,可能沈荷威胁不了他什么。
可是此时眼前的人是青媚,沈荷足够了解她的软肋。
青媚自然会按照沈荷的计划,让秦如风出现在她的眼前。
果然,青媚放下了手中的匕首,隐忍的说了一句:“。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不会让你伤害他的。”
沈荷的心中不知道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她很想再同青媚说几句,可是却没了一种身份。
她走出喧闹的妙音坊,身后还不断地想着当下流行的丝乐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