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魏府出现这样的事,应该一番轰动,但此刻大家都顾不上。
宫里突然传旨,文武百官即刻上朝。
不是议政的时间,宫里突然雷动朝鼓,非同小可,定是大事,百官不敢怠慢,一个个急匆匆换了官袍往宫里赶。
一些早就听了风声的,心里约莫有数,皇上此时招文武百官入宫,八成与刺客的事有关,究竟怎么回事?一个刺客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忍冬去往梧桐巷的路上就察觉整个京都城的气氛都有些不对劲,再看着一顶顶官轿朝着皇宫的方向去,心里暗道,宫里出了事?
此时若是朝中出了什么大事,玉竹的事就能稍缓一些,她的时间也充裕一点。
“公子,梧桐巷到了,小的在这等着。”
梧桐巷口,马车停稳,忍冬和当归下了马车,两人一身男装,小心看了四周一眼冲着车夫点了点头。
忍冬还以为这车夫会跟着自己呢,看来她要欠世子一个大人情了。
“小姐,是去找乐爷爷吗?”
梧桐巷主仆二人都熟了,小巷子里穿来穿去没一会到了一个破烂的小院子里,小院子里歪七扭八坐着不少人,看到忍冬都笑着打招呼,显然是见过忍冬男装的样子。
“姑娘可是来找坊主?”
“李大哥,坊主可在里头?”
“在呢,和乐老爷子推牌九呢。”
忍冬点了点头,让当归在外头等着,背着手迈过有些残破的门坎走了进去。
屋子不大,也不够整洁,进来就闻到酒气和两个争论不止的声音。
“江坊主,乐老爷子,忍冬打搅了!”
忍冬大大方方走过去在方桌的一方直接坐下,一点都没客气的意思,看她这架势应该是这的常客。
正玩得起劲的一老一少看了忍冬一眼这才慢慢停手。
被称为江坊主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一身破旧,袖管卷起,肤色略有些黑,体格健壮,个头也不矮,头发有些乱,随意裹成发髻,五官立体,少了几分精致,却有另一种粗犷豪放。
老者见过,一身破烂挎着个布袋,略显邋遢,一双老眼炯炯有神。
江坊主随手拿起一个空瓦碗,捞起酒坛给忍冬倒了一碗搁在忍冬面前:“乐爷说你今儿一准会来,听说你家被官差给围了,我还打赌你出不来呢,姜还是老的辣,输了老子一坛酒。”
忍冬端着碗,二话不说昂头一口饮尽,若是旁人看到这一幕,又要大惊小怪了。
“改日,我给江坊主送几坛子好酒来。”
“改日?丫头,你这酒江坊主怕是不好喝。”乐老爷子呵呵一笑拿着酒葫芦也抿了一口,抖了抖手,将一样东西扔到忍冬面前。
正是忍冬交给云伯的那半个铜板。
“丐帮虽然是三教九流的末流,但是帮你跑腿寻个人你还用不着浪费它,收着吧,等真用得上的那天再还我。”
忍冬也不客气,将那半个铜板收起,“谢老爷子,二位也知道了我的来意,可方便告知?”
乐老爷子和江坊主对望了一眼,脸上笑容淡去,露出几分严肃。
江坊主放下酒碗,一脚跨在长凳上,手搭在膝盖上望着忍冬直道:“你们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摊上了什么事?魏家小妹,你平素叫我一声江大哥,我也没把你当外人,你给我们透个底,我们也好有个数。”
他们都是孑然一身了不起一条命,可他们手底下还有这么多兄弟。
“江大哥,乐爷爷,忍冬也不知道我魏家究竟得罪了什么人,忍冬知道,这次的事有些麻烦,若是会累及丐帮和坊中兄弟,二位且当忍冬今日没来过。”
她要是知道是谁搞的鬼,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不过他们的顾虑她都明白。
“你这丫头,来都来了说这做啥,丫头,你们家可能摊上大麻烦了,我手底下的人看着你那妹妹是被人从府西路直接带到玉符街的,之后那些人便失了踪迹,丐帮这边各条道我都问过了,没瞧着。”
乐老爷子知道忍冬会来,早早就问过了,但是……
“我这边,有人在玉符街看到你家小妹,疯疯癫癫的瞎跑,抓走你妹妹的是镜府的陈喜,但是在抓人之前,他带着人是要出城的,好像被人刻意引到了玉符街,正好撞上你家小妹。”
也就是说有人早就布好了这一切,所以,魏家就是发现了玉竹不见,也没用,因为人被带到了玉符街。
现在的关键,还是要见到玉竹,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唯一可能知道内情的萍姨娘已经被杀了,丁香才五岁,就算看到萍姨娘是谁杀的,就目前那状态,也说不清。
摆在忍冬面前的,好像是个死胡同。
但是她必须走出这个胡同,否则魏家危险。
镜府,为什么对方非要引镜府的人去,明明玉符街就有提督衙门。
如果只是真对魏家,对方这么有本事,有的是更直截了当的法子。
千头万绪,忍冬需要好好梳理,只有找到一两处关节,才能找到突破口。
“乐爷爷,那些带走我小妹的人,像是哪一路的?”
不管哪一路的人,都有自己的行事风格,总有痕迹。
“不像江湖中人,也不像黑市的,官府的也不太像,老头也觉得奇怪的很。”所以他才说,魏家可能真惹上难缠的麻烦,这事怕是…难解。
“你也不用太急,再想想法子,宫里今日出了大事,一时半刻还轮不着这桩事。”
江坊主又给忍冬添了碗酒。
“宫里何事?”忍冬端着酒喝了一大口。
“说起来,这事你也不陌生,前日,资鉴考试行刺的刺客,今日已经大张旗鼓到宫门口认罪去了。”
“什么?”
忍冬显着一口酒喷出来,这就是世子说的送出去了?
魏家今日出事,所以没人去关注这个,要不也该有所耳闻了。
不是丢在宫门口,而是刺客自己投案,宫门口,那就不是皇上不是东顺王,是朝廷,便是如此,也不至于惊动朝鼓,引百官开朝,直接送刑部就行了,郁世子这么大手笔,说明这刺杀之事的背后真的不简单,如此一来,玉竹的事确实缓了一口气。
“江坊主,想请你帮个忙,我想进镜府!”
江坊主一听,哈哈哈一笑,端着酒碗看着忍冬,就好像忍冬说了什么笑话一样。
“魏家妹子,你这可太看得起我了,镜府那是什么地方,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我要有那本事,还坐这?”
忍冬将手中酒一饮而尽,认真看着对方,“别人或许办不到,江坊主却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