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难杂症,一直是挡在许多医者面前的一座大山。
十对一就算过关,可一个时辰过去,所有考生都是面色凝重。
而忍冬则认认真真琢磨了一个时辰的方子没有起身。
“她在做什么?”
评审席上,终于有人不淡定了。
“还未诊断,总不会是在开方子吧?”
“莫不是在做文章?”
都是一脸不解,就是楚中天也是满脸疑惑。
裘德海等人目光深邃,对这个魏家小女子,心里也是一片复杂。
主座上,慕容西玥注意力忍不住落在忍冬身上,她纵是安安静静坐在那,便足够隐人侧目。
就好像这场赴考只是她顺带要做的事,而她现在在做的才是正经事一样。
让人不禁想知道她究竟为什么频频皱眉,那般认真的样子,自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吸引力。
一夜时间,足够他查清楚这个女子的底细。
京都济世堂的大小姐,从小居于京都,此前也没什么惊才绝艳的传闻,没有兄弟,如此也能理解几分魏家为何会许她出来抛头露面了。
好似说,魏家正准备招上门女媳,也就是说以后济世堂很有可能会交到这个女子手中。
她倒也算争气,有些真本事。
只是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一介女子,真的能撑起一家门户?
再有,她和慕容郁苏之前确实没什么瓜葛,是前阵子才在市集上结识的,郁苏素来荒唐,这女子又的确和他平素接触的那些女子有几分不同,那小子一时新鲜也就不足为奇了。
能攀附上靖王府世子,对一个平民女子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可不知为何,他心里仍有一丝疑惑,或许是因为这女子待他的态度吧。
当然,也可能如他母妃所说,不过是伎俩高明一些懂得欲擒故纵,就如现在她这般做,也可能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旁人如何想,忍冬此刻正无暇顾及,尤其是西陵王的。
一个时辰的苦思冥想,终于琢磨出来一个还算满意的方子,搁笔展颜一笑细细再看了一遍方子。
“嗯,该是差不多了,回头考完回去熬一方试试。”
自言自语说完,将方子折叠收入袖中,现在该去看诊了。
待她起身,看着满场考生个个愁眉不展,心中暗道,自己刚才分心开方好像的确有些...过~
看来十位病人颇为棘手。
一个时辰,大家基本上都看过病人了,个个一筹莫展,也没心思再去过多关注忍冬了。
可台上看着的人都不由随之移动目光。
她终于动了。
十位病人依次而坐,忍冬上前一一扫过,一眼便知,今日这考题和昨日完全不同,难怪有传闻,能过资鉴考后两场的,都有成为名医的潜质。
这些病人的症状都不常见,不过具体如何,还待诊过才知。
抬脚从左向右,开始为第一个病人诊断。
这些病人也听闻了这次考试有女子参考的事,所以看到忍冬还算镇定。
忍冬将药箱放置一旁,在病人对面的条凳上坐下,这位病人是位年约三十的妇人,病恹恹的脸颊蜡黄,发髻松散两眼无神,身子还有些微微发颤,眼皮频繁跳动像是抽搐…
病人应该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才是,可妇人一脸呆滞和身体反应截然不符。
见忍冬坐下,妇人依然面部表情坐着。
这些病人都是被病痛折磨已久却无力医治的,被选中成为医资考试的考题,杏林会许诺了他们为其医治的承诺或是别的什么条件。
“大婶靠着椅扶便是,来,手给我我替你看看。”
妇人闷不做声,软绵绵的将手搁在桌面上,眼神略显麻木。
看着桌面上微颤瘦弱的手臂,忍冬也不多言,挽袖抬手手腕空悬手指轻轻落在对方的手腕上,触及脉搏顿时面色一沉,手指力道加重几分。
或是感受到忍冬突然加重的力道,妇人终于有了一丝反应,缓慢看向忍冬,也只是看了一眼,依旧没什么表情。
“大婶,可疼?”
对方直勾勾的望着,不言不语也没有任何肢体动作。
见状,忍冬立刻松手起身,倾身向前,面色冷凝细细观看妇人的面色眼色,并让对方张嘴吐舌,妇人一一配合,就像一个没有思维的提线木偶,看罢,冷冻扭头看向和评审们一同就坐的林会长,眼中带了一抹温怒。
过量使用曼陀罗会中毒他们不知道吗?
就算他们医术老道能把控好剂量也该知道,治病要因人而异,同样的病症不同的人用药就得区别对待。
这妇人分明是用了过量的曼陀罗止痛所以意识不明,可她的身体骗不了人,疼的浑身发抖,再这样下去,就算不会完全失去知觉,也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损害,本就是重病之躯。
为了一场考试,为了考究考生诊断的准确性,真要用如此手段?
这是一道考题没错,可首先她是一位病人。
还是这些‘老前辈’以为,只有难断才是疑难杂症?才能考出水平?
忍冬的无名火评审席上的诸位都感受到了。
尤其是林相暮,一脸莫名。
这魏忍冬这什么眼神?
缓缓收回视线,压下一腔怒火快速打开药箱拿出自己随身带的银针。
看到她这番举动,周围的人也开始慢慢看了过来,她这么快就诊断出来要替人医治了?
金针术?!
昨日见她对那书生用过针,也的确起了作用,且不管是手法还是熟练程度都看得出她的确懂得金针之术。
“大婶,闭上眼,我给你扎几针,你就不会发抖了,回头你再告诉我,平日你哪里痛的厉害,我替您好好瞧瞧,有病就医,不怕!”
忍冬尽量不让刚才的情绪影响到自己,声音放柔,眼明手快,在对方手臂上落下两针妇人才反应过来。
怔怔看着忍冬,眼里终于有了一些情绪。
“大婶,你今年三十有二了吧,瞧着是病了好几年了是吗?孩子多大了?”
忍冬看出对方起了情绪,怕对方抗拒施针,只能尽量分散对方的注意力,手上动作也越来越轻越来越快。
这曼陀罗是药也是毒,这身体哪经得起这般折腾。
只能先用针唤醒她的知觉,然后在辅以清毒丸解去曼陀罗的药性。
至于这大婶究竟得的什么病,她还的再细细诊断才能确定。
女人这辈子,最在乎的无非那么几件事,其中就有年纪和孩子。
“是啊...三十有二,我的毛儿还不到十岁...我就...”
在忍冬的诱导下,妇人终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