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孙嬷嬷

人，一旦做了亏心事，便会对旁人的一举一动多加联想，生怕被人看出心底的亏心事。

王氏听到有鬼来找的时候，脸色瞬间一变，目光紧紧地盯着韩清溪，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你少拿鬼来吓我，我才不怕。”韩雪月梗着脖子说道，之前语气没有那么强行。

“雪月，不过是她娘的牌位，她想要，就让她拿去好了。”王氏出声道。

韩雪月没想到王氏会驳了她的话，嘴巴不高兴撅着像是可以挂油瓶，碰到王氏有些有些严厉的目光，不敢再说些什么，只是眼神却狠狠地瞪着韩清溪。

韩清溪完全无视她，要往佛堂的方向去，她娘的牌位就是在那里。

只不过她没有走几步，就被王氏拦住了。

王氏看着她冷冷道：“如今你也不是韩家的人了，不能入佛堂，我叫下人将你娘的牌位拿过来。”

闻言，韩清溪皱眉，看了一眼韩商，只见韩商避开了她的眼睛，神色尴尬道：“你娘说的有道理，就让下人把她的牌位请来。”

这话便是默许王氏的意思，韩清溪对于这个渣爹失望透顶。

她不想在这关头跟他们闹得太狠，便原地等着下人将牌位请过来。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下人才将牌位送了过来，配位上面布满了灰尘。摸着一手灰，看着就没有人打理过。

见到这一幕，韩商脸皮有些臊得慌，佛堂里的牌位都是要定时打扫的，这个牌位明显就是被特殊“照顾”了，才会这样。

韩清溪不在意，她早料到如此，轻轻拂去了牌位上面的灰尘，看着上面最显眼的几个字——爱妻韩柳如是之位。

“爱妻”二字格外讽刺，韩商在柳如是刚去世没几日，就抬着王氏进门，不到七个月就生下，任谁都看得出其中的猫腻。

韩商看着那个牌位也有些怔忪。

他早已经不记得柳如是的模样，只记得她是个非常温婉的女子，开始的时候，他们确实浓情蜜意过，只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怎么就变了味，他竟跟王氏走到了一起。

忆起往事，韩商心中有一些难过，神色有些颓废。

韩清溪对他心里怎么想完全没兴趣，拿到了牌位，便直接离开了这里。

韩商看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心底忽然升起了一丝愧意。

出了韩家，韩清溪整个人都松快了许多，对着跟着自己过来的官差们都感激不已，只不过身上没有什么银两，便允诺他们可以在粥店免费吃一个星期的朝食。

“韩姑娘太客气了。”官差们高兴道。

他们刚刚也看见韩清溪把银子都掏给了韩商，原以为这趟得白跑了，没想到居然还能在溪文粥铺免费吃一个星期朝食，折合下来的银两也不少了。

“小小姐……”

韩清溪抱着牌位往住的地方走，忽然一个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的老妇人出现在她的跟前，神色激动，眼眶里还微微发红。

“小小姐，你还记得我吗？”老妇人眼神的看着她道。

韩清溪愣了一下，看着老妇人苍老的脸庞，终于在记忆的一个角落里找出了一个名字。

“你是孙嬷嬷？”她不确定的说道。

老妇人一听到这话，眼泪瞬间就夺眶而出，“就是我，没想到小小姐还记得我。”

韩清溪抱着牌位，神色微怔，没想到还能再遇故人。

孙嬷嬷是从小就被柳家买进门，开始是在柳母身边伺候，等柳如是出生之后，便一直跟着柳如是伺候，最后还跟着柳如是到了韩家，后面柳如是去世，王氏不喜欢孙嬷嬷，找了个理由，就把孙嬷嬷打发走。

她记忆里的孙嬷嬷总是一丝不苟，衣裳整洁，唯一一次在她面前失态，便是要离开韩家的时候，抱着韩清溪哭道以后不能保护韩清溪，让她自己小心王氏。

如今的孙嬷嬷比记忆里苍老得太多了，面上满是岁月的沧桑，衣服上面有些补丁，手里还有些冻疮，看起来这些年过得不是很好。

“孙嬷嬷，我把我娘的牌位从韩家拿出来了，以后她再也不用困在韩家，看着王氏在她的面前作威作福了。”韩清溪将牌位露了出来，让孙嬷嬷看了一眼。

看见了牌位，孙嬷嬷顿时泪如泉涌，颤颤巍巍地伸着老手，轻轻地将指尖落在牌位上。

“夫人，嬷嬷来看你了。”

这话饱含着复杂的情感，韩清溪觉得有些悲伤。

她看着孙嬷嬷轻声道：“嬷嬷这些年都去了哪里，我怎么找不到嬷嬷。”

孙嬷嬷一辈子未嫁，家中也没有亲人，唯一的依靠便是柳家，可惜柳父柳母早就去世了，剩下的都是些不熟悉的柳家亲戚。

闻言，孙嬷嬷便开始叙述当年的事情，“我被王氏设计赶出府的时候，在附近找了一个浆洗的活计，想着可以每日来看看小小姐的情况，不知怎么回事，被王氏发现，她就派人驱赶我，让一些人不准给我生意，逼着我离开了镇上。”

她说起来了当年的事情，眼中还有些怒火。

她没有办法，只能离开了镇上，去了远一些的地方。

可是那里的人也排外，她想做些小生意也不容易，而且她没有家人，势单力薄，一些混混更是把她当做了可以欺负的对面，朝她收费。

这次若不是韩清溪和韩商断绝关系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她听到了别人的议论，第一时间就想来找韩清溪，看她怎么样了，也不会遇上她。

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这么牵挂她，韩清溪摸了摸心口，不知道原身要是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后悔那个时候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嬷嬷这些年辛苦了。”韩清溪拍了拍孙嬷嬷有些伛偻的背脊，认真道，“以后嬷嬷就跟着我吧，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

柳文是将孙嬷嬷当成了亲人，想给孙嬷嬷养老的，但是没有做到，韩清溪现在正好也缺少人手，想让孙嬷嬷过来帮着自己。

“这怎么可以，我年纪这么大了，跟在小姐的身边，只会拖累小姐，看您现在过得那么好，我就放心了。”孙嬷嬷连忙拒绝道。

“我现在跟家里断绝了关系，名声又不好，嬷嬷若是跟着我，我还有个可以出帮我出主意的人，不然我只能一个人在外傻乎乎的被欺负了。”

韩清溪故意往可怜说，孙嬷嬷要是知道她过得好，肯定不愿意给她增添负担，但若是知道她过得不好，肯定又会急着帮她。

孙嬷嬷一听就急了，连忙道：“那我跟您一起，绝对不会让您被人欺负了。”

“嬷嬷，你太好了。”韩清溪动容道。

像孙嬷嬷对她这么好的人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