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贤按捺住内心震惊,直起腰,站起,冲一直紧紧盯着这边的田何氏使了个眼色。
很快,俩人便前后脚走出了大厅。
厅里,望着苏何二人走出,柳依依一直极为平静的外表才悄然露出一丝裂缝……
她知道,自己确实是有了身孕。
不过因为一些不能告人的秘密,所以在面对平城有名的苏家馆主时,不由自主的还是有一丝压力。
庆幸的是,看那苏馆主的面色,似乎并没有看出任何的不妥。
那自己这颗心,也就可以放下了。
柳依依才想着,田文华却趁机走近,一脸腻歪地压低声音安慰起了佳人:“小心肝,你放心好了~如今你肚子里有了我田家骨肉,我定会护你到底。”
听着甜言蜜语,柳依依却意外地皱紧了眉头,甚至还怯生生地牵住了对方衣角:“田郎,那来之前你答应我的事情呢?”
田文华脸色一滞,但看着靠在怀里娇怯怯的美人,他很快便咬了咬牙:“要是我娘敢不同意……我、我就带你一块离开这个家!”
“田郎——”柳依依美睫带泪,深情款款地偎入对方怀中。
“咳咳!”突然,咳嗽声重重响起。
原来,田何氏回来了。
不过回来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并不见苏世贤陪伴在侧,看来是不想多插手别人的家事,趁机告辞离开了。
此时看到田何氏折返,柳依依慌忙便要从田文华怀里离开,不想却被对方一把按住。
边安抚佳人,田文华边冲着田何氏道:“娘,不管你们同不同意,依依我是娶定了!”
看到儿子一心向着那烟花女子,田何氏忽然生出冲动,想冲上去狠狠掴这混小子一记耳光!好让他清醒清醒。
可事实上……
她什么也没做,只是低低吐出了一口气:“这事,我还要等你爹回来再一块商量商量。”
说着,她目光转向柳依依,带出一抹锐利:“柳小姐,事出突然,一时间我们田家无法马上给你任何承诺。所以还请你先行回去,待事情有了结果文华自然会前去通知你。”
“田郎——”柳依依避开田何氏的目光,望向身边的男人,“看来这里不欢迎我,我还是先离开吧?”
“离开?”田文华一愣,“我已经替你赎身了,你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我……”
看着低头不语的柳依依,田文华心头充满了男子汉的担当,猛一抬头:“娘,依依走我也走,依依留我也留!”
“你……”看着一脸决绝的儿子,田何氏气得身子一晃,险些晕了过去。
稳住身子后,她才恨铁不成钢般一甩衣袖:“好,那就让她先留下吧。”
说毕,田何氏恨恨盯了柳依依一眼,霍然转身离开。
“小心肝,听我的没错吧~”田文华一脸得意。
“田郎对依依最好了。”柳依依撒着娇,如水双眸中却飞快闪过一抹精光。
…………
“小姐!出事了!”
阮青雅正在房间里绣着花,不想雪落匆匆闯了进来。
“看把你急的,到底出什么事了?”阮青雅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柔柔看了雪落一眼。
见到如厮淡定的小姐,雪落却急得直跺脚:“姑爷他……他把那柳依依带回府中,还说要娶她进门。”
“什么?”阮青雅手指一颤,绣花针无声滑落,“你可打听清楚了?”
“奴婢打听得一清二楚,还亲眼看到姑爷把那柳依依暂时安置在了西院。小姐若不相信,可亲自前去一看。”
阮青雅倏然站起,刚要往外走,却忽然又记起了什么?
下一刻她吐出一口气,低下头,捡起绣花针,又重新绣起了鲜花。
“小姐,难道你还要忍下去吗?”雪落却看不得自家小姐受委屈。
“在这田家,我都习惯了。”阮青雅淡淡回了一句,却连头也没抬一下。
“……”雪落。
到了晚膳时分,田何氏身边嬷嬷竟亲自前来请阮青雅一道到膳厅用膳。
阮青雅似是料到了什么,默了默,最后却是极乖巧地起身随嬷嬷去了膳厅。
终于到了。
阮青雅却忽然觉得,自己脚步有点沉重,就这么几步距离竟象是走了许多年一般,极缓、极慢。
近了,看着那一对正你侬我侬的年轻男女,阮青雅神色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不着痕迹般移开了视线……
“咳,青雅也坐吧。”这时,一脸严肃的田存宗却清了下嗓子,叫阮青雅坐下。
阮青雅依言在下首坐下,沉默着,一声不吭。
田存宗对此倒有些意外,于是看了看眼前三名小辈,他忍不住又清了下嗓子:“事情是这样的……”
次日一大早,阮心慧便红着眼睛来找南棠。
“南棠,我姐跟田家那混人和离了。”
“当真和离了?”南棠刚睡醒,一时间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心情不好,阮心慧罕见地冲南棠翻了记白眼:“当然是真的!现在我姐已经回了娘家,正要家里陪我爹娘抹眼泪呢。”
南棠一手执住阮心慧:“快,带我前去见见青雅姐姐。”
很快,南棠便见到了阮青雅。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阮青雅并没有太伤心,反而象是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
反观阮家父母,却有如天塌下来的感觉,不住地呼天抢地,埋怨老天、埋怨田家,埋怨女儿……
看着这一幕,南棠索性把阮青雅拉到外头说话。
这才得知,那柳依依竟然怀上了田文华骨肉,为了给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分,所以田文华才终于决定休妻另娶。
而作为补偿,田家将阮家人眼下居住的房子转给了阮青雅,所有债务及当初的聘礼皆一笔勾销。
阮青雅说完这一切后,竟如释重负般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终于离开了,其实这样挺好。”
望着温柔淡雅的阮青雅,南棠心底不由得一阵怜惜:“青雅姐姐,那你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阮青雅微微一愣,继而苦笑了笑,“我一介女流,且看一步走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