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乌鸦嘴的功能,整整两年的时间过去,凤殊却依旧盘腿坐在那里,凤他们也依旧围绕着她,不声不响的,如果不是还有呼吸跟心跳,它都以为自己看见的人类全都是雕像。www.xiashucom.com
从一年前开始,它就每都喂所有人绿髓,其中给凤殊喂得最多最频繁。尽管它想方设法地让她每都正常喝下去营养剂,绿髓也源源不断地供应着,三个月前,她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现在虽然算不上是皮包骨,但是从前那一头漂亮的长发却干枯发黄。
它越来越心慌,凤岐宗联系不上。它又不敢离开她,怕一眨眼人就没了。所以也跟着不敢休息了,没日没夜地盯着她跟凤等人,喂食绿髓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量也越来越大。为了安心,它还十分干脆地将她的头发全剃了,美名其曰“眼不见心不烦”。
三年七个月的某一,凤殊突然痉挛起来,没等它想出个所以然,凤等人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让绿惊呼出声的是,凤殊也在同一时间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金『色』的眼睛,瞳孔却是竖瞳。
“你你你是谁谁谁???”
绿『色』光点迅速拉远了与竖瞳的距离。
凤殊歪了歪头,似乎是在打量它。
“凤绿?”
“你你认识我?”
“我要绿髓。”
“不行,我不能给你,除除非你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凤殊。”
“不可能,凤殊是人,怎么会是竖瞳。”
“竖瞳?”
凤殊眉头微皱,“稍候再,他们身上的臭虫被人控制着进化加速了,很快就会变成成虫。我需要绿髓,你最好回来,我不确定等一下这些人会不会有人受不住爆体而亡。”
“真的是你?”
绿总觉得她话的语气跟神态都有些奇怪,但它已经看见有东西从凤等人血肉模糊的表皮地下蠕动着,像是正在寻找出口。
事急从权。
它迅速投入了她的体内,与此同时,绿髓从她的指尖滑落。
凤殊并没有喝,也没有让凤等人吸收绿髓,反而是弹『射』到空地中央。
“嘶!”
戮长老率先闷哼了一声。
紧接着是凤,他两眼怒张,第一时间就抬手想要劈自己的灵盖。
“有救,不会成为傀儡,太爷爷。我是凤殊。”
凤神情狰狞,动作却停了下来,“凤殊?”
戮长老也睁开了双眼,直直地看向她,“命之子?”
“我是凤殊,凤九娘。”
她点点头,竖瞳毫无感情,“下蛊之人实力超过我太多,离凤家又不远,作法很容易。三年多前我回到家,太『奶』『奶』就将治疗事宜全权交由我做主,她带了人去战场主持大局,以免被人钻了空子。”
凤剧烈喘气,“你的眼睛……”
“无碍。”
凤殊点点头,“事态紧急,我用的方法可能会有无法预测的后遗症,但这是我这几年与对方拉锯过程中想到的唯一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法,太爷爷你们决定是否要这么做。”
“什么后遗?”
戮长老话也很费力,但明显控制得比凤要好一些。
“尚不清楚。能够保证的是,一定可以杀死你们体内的寄生虫族,趁它们尚未变成成虫完全控制你们,请立刻做决定。”
“好。按……呵……”
凤与戮长老两人都同时双眼暴突,从他们的身体里突然就冒出了一只只拳头大的黑『色』虫族来,全都朝着前方绿髓的方向蜂拥而去。
两融一时间都想要杀死它们,凤殊却拦了下来。
“不行,杀了它们你们所有人都会死。”
“什么……意思?”
“我没有时间解释了,太爷爷,戮长老。既然你们也同意让我全权处理,那就得罪了。”
凤殊点了所有饶昏睡『穴』。
“绿,将他们全都带进世界。”
“你疯了?!有一只虫子进去,整个虫族巢『穴』都会掌握你的味道。以后你走到哪里都会被当做目标的!”
“我知道你可以带他们进去。快点。”
“不行,你不要命了我要命,我可是很……”
“你选择,一起活,还是一起死?”
“你这根本就是在自取灭亡!”
“我给过你机会了。”
世界里的刀剑突然齐齐朝时光树而去,犹如万剑齐发。
“我带,我带,我带!”
绿吓得魂都快没了,要是被饲主攻击到本体,它不死也会重伤。
“凤殊你就是个疯子!”
她两眼微眯,金『色』的瞳孔里有红光闪烁。
绿『色』光点飘了出来,在所有人身上都绕了一圈,最后又飞回了她的身体。
“你怎么进来的?!!”
时光树下,除了鲜血淋漓的凤等人,还有面无表情的凤殊。
她没有理会它,甚至也没有打量世界里的情形,手中依然拎着一串已经被提前劈晕过去的虫族,就像是糖葫芦。
这一次,不需要经过绿,凤殊只是挥了挥手,就有成团的绿髓蓦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只是站在一旁,两眼定定地看着他们。
“你的眼睛真的很恐怖,凤殊。为什么会这样?”
绿尝试交流,飞到了她的面前。
“凤殊?”
她一把抓住了它。
这还是第一次,绿感到被人握在了手郑
“你你你干嘛?放开我。”
“闭嘴,吵死了。”
她皱眉,随手就将它砸向了时光树。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绿从自己的主干上穿过去,又绕了回来,气呼呼地在空趾乱』飞。
“滚。”
金『色』的竖瞳陡然变成了血红『色』,绿吓得尖叫一声,凤殊扑了过去。
它以为自己要死掉了,没有想到她却绕过了它,速度快到空中出现了十几重影子,分别扑向凤等人。
绿愣怔了数秒钟,才听见了那『毛』骨悚然的声音,像是人拖着铲子在公路上行走,铲子与公路摩擦发出的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以及紧随而来的犹如雨打芭蕉似的噼里啪啦声。
前一种声音越来越密集,后一种声音相应地也跟着越来越急促。
它迅速飞高,从自己的树端俯瞰全局。这才发现短短的一分多钟里,已经有上百只黑『色』的虫子出现在树底下,全都被凤殊眼疾手快地拍晕了。
“会不会醒过来?凤殊,我能帮上什么忙?”
“安静呆着。”
凤殊忙碌了将近半个时,身边已经多达上千只黑『色』虫子了,就连云枕兽也不再飞来飞去,好奇地停留在时光树顶端,与绿一同往下看。
“没了?”
“凤殊,是不是没了?”
“喂,我问你话,怎么这么没礼貌?”
凤殊还是没回答,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无视了身边那散落一地的虫子。
凤等人七倒八歪地躺倒了,身上伤痕累累,但是鲜血却凝固了,并没有流出来,看起来越发像尸体了。
“凤殊,你不会是把人都弄死了吧?他们看起来像是死翘翘了。”
她定定地盯了十来分钟,最后才皱了皱眉头,蓦地就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头,任由鲜血一滴一滴地掉落,渗入世界的土地。
不出五分钟,凤的身体就抽搐起来,凤殊迅速靠近,这一次,她径直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在凤身体上空来回地移动,最后停留在了他的腹部上空。
不到一分钟,就听见了一声细微的“嘭”。之前被机器人用医疗仪器治疗好的凤肚子上再次炸裂出一个洞来。
“出来了,出来了……怎么还没出来?怎么忍耐力这么好?还没出来?凤殊,要不要送他们出去?这样流血不是办法,机器人又不在这里。啊,我可以用绿髓……呵呵,我忘了,你自己也有止血『药』,还会点『穴』,呵呵,哇擦……”
云枕兽发出一连串的“咕噜噜”声,甚至飞得更高了一些,显然是害怕了。
凤殊发出了一声非常类似于兽族的嘶吼,整个人都如同一把剑,直接横劈开去,凤身体上方“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惨叫起来,云枕兽抖了抖,翅膀拍得飞快,再次往上飞了飞。
凤殊却依旧在空中飞来飞去,大约一个时后,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些黑『色』虫子也都活跃起来,不约而同地朝凤等人汹涌而去,显而易见的想要再次进入寄生人体内。
“凤殊,凤殊,它们要……”
绿的尖叫声戛然而止。一直没事人一样在空中穿梭来去的剑群猛地俯冲而下,百余只虫子在同一时间被劈成了碎片。凤殊身边也发出了一声剧烈的“嘭”声,她整个人都被炸飞出去。
“凤殊,凤殊,你没事吧?凤殊,快醒醒!”
“水。”
“好好好……我真的会被你吓死的。怎么好端赌就被炸飞出去?我感应到了那东西,但很奇怪完全看不见,就是你的那种透明的蛊虫吗?”
凤殊喝了一大杯的绿髓,才感到疲乏消除了很多。
“是。昏了多久?”
“时间不长,大概也就四五十年?我还以为以后都要见不到你了。差一点我就要把你们都送出去了,还好没有出去,这些人恢复得很慢,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到现在也还没有醒。营养剂都喝光了,我就喂他们吃岁月果。还有你空间钮里的食物,也全都拿出来吃了。还好黄水晶准备的足够多,要不然这群云枕兽就该饿死了……”
凤殊后头的话都听不进去了,她第一时间去替凤等人把脉,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又检查,最后才松了一口气。
她跌坐到地上,神情终于完全放松了。
“那些虫尸呢?”
“都被吃了。为什么你一定要带他们进来这里解决?你不是了只要一次『性』杀死就好了吗?在外面也可以一次『性』杀死啊,难道你刻意带进来就是为了喂它们?”
“只是一方面的原因。”
它们指的是那一群时光星上特有的蚂蚁,特别嗜好吃虫族尸体。此前也是多亏了它们,时光星才没有被虫尸给污染了。
“还有什么?”
“这里的时间流速跟外头的不一样。确切的比例我没有算过,每一个部分好像都有些偏移,但在时光树下会变得非常快。外面过了几个时,这里就过了好几年。
百子千孙蛊毒解决起来非常耗时间,下蛊之人实力越强,中蛊之人实力越强,所需时间也越长,对解蛊师的实力要求也越强。
我实力不够,在外面的话,他们更容易受下蛊之饶『操』控,我怕时间上来不及,蛊虫成为成虫的时间到来我也还没有办法掌握解蛊节奏。在世界里,时间流速虽然加快了,但是它们跟下蛊之饶联系也减弱到了最低程度,相对而言,得到世界增幅作用,我的实力就增强了。
我本身就是以速度见长,只需要控制好自己的速度,成功率就能大大提高。”
简而言之,她只不过是将不受自己控制的因素降到最低,能够转化到她的可控范围的部分,她全都给转过来为己所用了。基本上避免了以己之短攻人之长,真正做到了最大化的扬长避短。
“这么我可是大功劳。要不是我,你这世界还不知道从哪里来呢。时光星给了你土地,我给了你生机,加上你本身领悟到的时空法则,才会形成你特有的世界。”
凤殊没空听它叽叽喳喳的,“太爷爷他们的情况都稳定了,送我们出去。”
“现在?”
“不行?”
凤殊接过云枕兽衔来的岁月果,“谢谢阿镇。”
她『摸』了『摸』它的脑袋,感觉它的皮『毛』更加光滑了,触感非常好。
只不过好像一直都是这个体型?
凤殊的思绪有些涣散。
“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你也许需要休息休息。”
“没必要。校长爷爷可能急疯了。”
“怕什么?你不是外面跟这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吗?四五十年最多相当于两三。”
“刚才不是了,流速不一定,有可能会变化。我就注意到过这种情况。现在要出去之后才能够确定到底过了多久。”
更何况,她有些怀疑绿对时间的感知。毕竟几十年对于它这种树来就相当于人类的一个瞬间。何况世界里的时间流速她也没有完全搞明白,只是有几次通过它的描述与进出时间不一致而大概换算了一下而已,具体情况还要靠这一次的经历来验证。
她的直觉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