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难道是她求他爱上她的?难道他愿意付出真心愿意付出代价,她就必须要接受他,必须要小心翼翼地伺候他哄着他求着他以后都不离开?
他脾气不好,她脾气又什么时候很好过?
真当她是泥捏的菩萨性子呢!
凤殊保持沉默,梦梦干脆跳到她的肚子上踩了踩。www.zuowenbolan.com
“喂,我知道你没有睡着,别想要骗我。
赶紧的,趁热打铁。反正都已经受他气了,那就忍受到底,等他的情绪换过来了,你就可以找他算账了。让他承认他自己的错误,不要以为你现在忍受他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说到底也是他自己非要缠着你不放,又不是你求着他。让他搞清楚状况再来装大爷。”
“为什么我要去哄他?我也脾气不好着呢!”
凤殊语气生硬,但是愿意开口回答就说明还有操作空间,梦梦赶紧又仗义执言。
“对对对,你脾气更臭,本来就应该是他来哄你才对。
他真的是个小心眼的男人,你生气是应该的,他做的实在不地道。吃醋就吃醋,但也不能乱吃飞醋,这还什么事情都没有呢,就像是抓|奸|在|床那样怀疑你,全都是他自己疑神疑鬼弄出来的乌烟瘴气。
你生气是应该的,绝对的合情合理合法。等见面了我替你杀了他,彻底解决他这个眼中钉心头刺,让他以后都没有办法再在你眼前像秋后的蚂蚱一样蹦跶来蹦跶去。”
它绞经脑汁哄她,凤殊已经回过味来了。
她翻身坐起来,“好了,别再委屈自己了。我又没生你的气。”
“那就赶紧照着做。我是为了你好,照我说的做没错。”
“算了。你又不是人类。”
“我可是人类带大的。”
“那又怎么样?终归不是人类。人类麻烦着呢,哪像你想象的这么好?”
凤殊突然就有些意兴阑珊。
“喂,你别这样行不行?做人就要有精气神,就要爱折腾。你刚才明明还气在心头,怎么突然就一副我不与你计较我懒得理你的死样子?”
梦梦着急了,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表演得太过火了,以至于她醒悟过来所以才不上当。
“只是觉得没意思。
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还非得你生气了我就得去哄。他是不是成年人我不知道,随便,反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但我是成年人。我成年之后就再也没有尝试过去哄别人,也从来没有让人哄过我。小时候我就已经习惯了自己哄自己,为什么现在我要为了他改变自己?”
她的生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脸上已经完全不见愠怒了。
梦梦咋舌,“这就是所谓的翻脸无情吧?女人心海底针啊,果然凤初一没有骗我。你还真的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女人。”
凤殊翻了一个白眼,“我不是女人是什么?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有可能是男人了?”
梦梦嘟囔道,“你说话行事啊,横看竖看都更加像是男人。老实说,之前我真的怀疑你以前其实男人而不是女人。”
“我要是男人怎么可能瞒得过你?明明你能够阅读我的记忆。”
“那也是一些很浅表的。深层处的很多记忆我都没有看到,你又不愿意主动分享。我哪里能够确定你有没有故布疑云?”
“什么故布疑云?”
“就是为了骗我而故意自己忽悠自己,都骗得自己相信了自己编造的故事啊。”
“我要是有这种天赋,我还能让君四气得半死?”
凤殊说完自己也笑了。
算了,和他计较这么多干什么?他从小就是个别扭的家伙,连自己家里人也搞不掂,她一个外人怎么可能搞得掂?哄不了才是正常的。
“让他自己平静下来吧。”
“我就怕他会杀过来。要是你不去联系他,信不信不用一个小时,他就突然出现在那里?”
凤殊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你当他会飞啊?”
梦梦语带怜悯,“你忘了他可不是一个人啊。”
泡泡。
凤殊扶额,对啊,他还有泡泡。要是泡泡也对凤山感到好奇,搞不好人已经在小世界里了。
她立刻聚精会神感应了一下,还好,小世界里并没有发现君临的身影,也没有感应到泡泡的气息。
她立刻联系君临。
他依旧第一时间接通了请求。
“长话短说。第一,七姐让他来找我的,地点也是七姐告诉他的。我事先并不知道。第二,因为对他一无所知,所以我也不清楚他的情况,没有办法透露更多他的个人信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梦梦认为他比七姐要强。”
能够立刻感应到小世界的存在,并且主动进入到小世界里去,还不被小世界所排斥,这难道不是他实力强悍的表现?
即墨也同样精神力特殊,可是他却没有办法看透小世界。萧崇舒多半也是精神力特殊,可是萧崇舒也没有办法直接进入小世界。凤小七和施耀同样如此,都无法这么轻松随意就发现她的这一道护身符,可凤山不单只看透了,还能够像她这个主人一般自由进出。
凤殊眉心微蹙。
也不对,他进去之后就没有再出来过。为什么?是出不来,还是特别喜欢小世界?还是怕出来之后会被她禁止再次进入?
“第三,他和你有关,但也无关。
关键会变成什么样子,目前不清楚,将来可能也难以弄清楚。这里边不是个人的问题,而是关系到凤家的家族族规。虽然还弄不明白个中详细,但大概率我们目前还是占据了比较好的主动位置。
如果把握得比较好,那么影响就会趋近于零。如果像现在一样交流不畅,你我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包括孩子,凤家也有可能舍弃他们,而换取我们一个永不再见的承诺。”
“说完了?”
君临面无表情。
她点头,他果然又直接挂断了通讯。
凤殊深呼吸了几次,才重新将情绪平复下来。
“还真的是秋风扫落叶似的无情啊。我都不知道该说你运气好还是运气坏了。爱之深责之切?还真的特别小心眼啊。平时看着还算正常,吃起醋来就太可怕了,浑身上下怎么看怎么阴阳怪气。”
梦梦抖了抖,像是要抖掉浑身的鸡皮疙瘩。
“你不是劝我要哄人?看到了?我尽力了。这人即使这种脾气,你不理他可能还好一些,越理他他越上劲。”
“这不是觉得他太可怜了吗?都快要跟着你离乡背井从今以后都被你欺负到死了,现在还不允许他偶尔任性任性?
他虽然是个男人,但也会累啊。要不是失忆了一段时间,可能这人早就累瘫了吧?你个性也特别扭,他个性也特别扭,两个别扭的人相逢,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你的别扭输给他的别扭,或者他的别扭输给你的别扭。这么长时间观察下来,输得基本都是他。
因为你无所谓,所以你是无招胜有招。他呢太过在意,所以什么招都对你不管用。”
凤殊无语。
就因为这样,所以它刚刚明明还在可怜她,现在又转而可怜君临了?墙头草也不会像它一样倒得这么快。
“他自己会调试过来的。又不是小孩。”
梦梦突然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在爱人面前,谁都会想要做回小孩。”
“你又在学谁说话?”
“还能是谁?”
凤殊简直想要打开它的脑子看看,到底装了多少凤初一的胡言乱语。
“有一个像是小孩的爱人会累死的,这是一件非常不幸福的事情,你知道吗?”
梦梦想了想,“哦,也对。我之前没仔细考虑过。
的确是这样,如果君临总是做那个小孩,那只是想成为大人的你当然会累,就像现在一样。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在他面前也是小孩啊。你对他也会露出非常孩子气的一面,也会有无理取闹的时候,明明你在别人面前都不会那样做,可是你对君临怎么就理所当然地这么自然流露了?”
“我什么时候自然……”
凤殊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君家相处的那一段时日。
她是被他多次激怒过的,为此也曾经失控地曾经想要杀掉他,为此也曾经泪流满面,为此也曾经在这人的怀里深深地睡去。
“看,别我说中了?他在你面前是个孩子,你在他面前何尝又不是一个孩子?”
梦梦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耐心太好了,好到它都想要为自己拍手称赞。
“你们其实很像,凤殊。
像到了什么程度呢?
我都怀疑君临之所以爱上你,是因为在你身上看到了他自己幼年时的痛苦身影。他在靠近你,也是在靠近那个还是孩子的自己。他想要保护你,也是在保护曾经无力保护自己的幼小懵懂的君临。
而你呢。之所以不愿意接受他,之所以总想要远离他,也是因为本能地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幼年时你曾经感受到过的那种彷徨孤寂。你不愿意再回首生命最初几年的经历,因为那让你觉得自己不被喜爱,不被接受,不被祝福。
虽然和很多人的童年相比,你有吃有喝有穿有住,可是除了这些,并没有人真的用心细致地照顾你。你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自己在跌跌撞撞地成长。哭了没人过问,笑了没人在意,不哭不笑也同样没人会知道。
你潜意识里觉得幼年的自己是不幸的,而远离那种不幸之后,你不愿意再体验那种情感。君临却总是提醒你曾经的那些痛苦的经历。他越靠近你,你越想要逃走。他越喜欢你,你越觉得难以呼吸。他越想要将真心掏给你,你越想要关闭心门。他越在乎,你越视而不见。”
梦梦最终还是觉得择日不如撞日。反正她迟早都需要面对的,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由它来加把火。
“你害怕君临,其实是在害怕自己,凤九娘。”
听到自己的名字,凤殊喉咙干涩。
“君临会喜欢你不是没有缘由的,你会接二连三地成为他孩子的妈妈,也不是没有缘由的。不要跟我说什么身不由己,世界上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但是你们这种算不上是真正的身不由己。哪怕第一次算,后面的呢?难道次次都是身不由己?
在我看来,你不是身不由己,而是心不由己。那个被你埋葬在心里的男人,放了他吧。你不是他的鬼新娘凤九娘,你是君临的老婆凤殊。”
她闭上了双眼。
“不要再拿过去的人事来尝试说服我。和他们无关。我的从前,只是我的从前,和你无关,和君临无关,和你们任何人都无关。”
“你的一切都和我们有关。我们是命运共同体。即使是君临的一切,也和我休戚相关。”
“够了。”
“他要是个臭脾气的孤僻小孩,你也不过是个臭脾气的胆小孩子。
你们都忘记了要怎么向人求救,都只会自我折磨。君临比你悟性更高,也比你更快发现你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伴侣,所以第一时间朝你伸手,告诉你他在这里,他会陪伴你,他会保护你,他会爱你,他不会让你流泪,他不会让你孤单,他……”
“我说,够了。”
凤殊猛地睁开双眼,眼底翻滚着的不是情绪,而是黑沉沉的剑影。
梦梦的心头涌上来一股惊惧。它甚至发现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身体也无法动弹,就像被什么庞然大物禁锢住了一样,它发现自己毫无反击能力。
实际上因为太过骇然,它连呼吸都忘记了。
凤殊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它,良久才收回了视线。
“就像你说的一样,人这一辈子,短短几百年,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为了无关紧要的人事而浪费时间。对于我来说,能被我埋葬在心底的人,就是重要的人,他是我人生的一部分,并且永远都是我的一部分。
我埋葬了他,也埋葬了我的过往。这代表着释怀,也代表着和过去告别,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允许别人冒犯这个地方。
作为伙伴,你可以提出你的任何看法,但无权质疑我的任何有关于自身的想法,做法。你是我的伙伴,我希望我们永远都是伙伴,梦梦。”
“是。”
梦梦趴了下去,第一次对她露出了绝对臣服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