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往日悲苦

就在这个时候清儿敲响了屋门。

“公主，沈桓来了！”清儿轻声道。

欢都幽漓就轻轻蹙起了眉头，虽然不知道沈桓此番前来意欲何为，却并没有生出警惕和不悦。

“沈桓是谁？”洛虞就问了一句。

“是禹王的义子，也是东篱国的遗孤！”欢都幽漓道。

洛虞的心里就浮起了警惕。

“娘亲跟他的关系很好？”她问。

欢都幽漓摇头：“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而已，有几次禹王远行，是他偷偷免了清儿每日的鞭打刑罚，所以我们对他多少是有一点感激的！”

“既是从未有过登门的接触，那他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洛虞几乎喃喃自语。

欢都幽漓摇摇头：“这也是我所疑惑的！”

母女两双双心存疑虑的让清儿开了门，迎了那沈桓进屋。

狐狸面具之下，只有一双眼睛摄人心魄，而他身后跟着的黑衣侍女，浓妆艳抹，叫人根本就看不清她的容颜。

洛虞在心理给出了眼前人的第一个标签——诡异！

“给幽漓公主请安！”沈桓进屋，就客气礼貌的给欢都幽漓行了个礼。

这一番的礼貌同客气叫洛虞对他改观不少。

看向他的眼神，也就褪去了不少的偏见。

“想必这位跟幽漓公主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姐，便是公主您失踪多年的女儿吧？”

接着他的视线转移到了洛虞的身上。

洛虞就点点头：“公子好眼力！”

沈桓便朝洛虞的方向看了看，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似乎是自言自语了一句：“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洛虞不明白这人为何见了自己要吟诗，刚刚才有的那么一点点好感，就一下子败光了。

努努嘴，带着几分嫌弃看了他一眼，始终觉得那双璀璨的桃花眼下不会是什么单纯善良的心思。

毕竟这人是禹王身边的人，能够在禹王身边坐到这个位置还屹立不倒的人，大多都不是什么凡人。

并且大多都是沾满鲜血，替其作恶多端的走狗。

缓缓的摇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沈桓的心顿时就受到了重创，好一会儿他才不咸不淡的开口。

“这是我学会的第一句诗，还是七八岁的时候在街边乞讨，一位小姑娘教我的！”沈桓自言自语道。

洛虞还是不想搭理他，于是也就没有开口。

欢都幽漓不喜欢沈桓看向洛虞的那种眼神，心中对其也有意见，也没有开口，只是冷眼瞧着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小姐你，我突然就想起了这句诗，明明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过了，今日不知道为何，突然一下子就想起了！”

洛虞就冷笑了两声，满眼都是对沈桓的鄙夷。

沈桓也不介意，只是继续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过了些许之后，他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知道了，以前想不起来那是因为所遇到的人都是不会吟诗的人，今日看见姑娘突然想起，那是因为知晓姑娘一定是位饱读诗书的才女，定然知晓这两句诗出自何处，整首诗又都是那些词句！”

原来只是想要问诗句，洛虞觉得刚刚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有些轻微的觉得对不住眼前人，自己胡乱揣测了他的心意。

“这首诗出自《题龙阳县青草湖》至于作者，书上没有太过详细的记载，我也不知道！”洛虞客气的回应。

沈桓就给她行了个大礼，满脸的感激。

“多谢姑娘，替我解了多年的疑惑，龙阳县肯定是一个好地方，这青草湖也一定是个宝地，不然这作者是写不出如此有意境情趣的诗句来，若是有机会，我真想亲自去看一看！”

沈桓满脸都是对龙阳县和青草湖的向往，让洛虞不禁想到了自己小时候。

刚刚在学堂的外围听到先生念出这首诗的时候，也是满心对这龙阳县的青草湖有着无限的向往之情。

殊不知这世上早就没有了龙阳县，没有了青草湖，至少在楚国的楚都城里是没有，也不会有的！

“公子好心思！”她忍不住回应了一句，就像是回应自己小时候的赤子之心。

沈桓就由衷的笑了笑，然后又对洛虞福了福身，这才带着他的侍女离开了。

“这沈桓到底是过来干什么的？”待她走后，清儿有些奇怪的问道。

欢都幽漓就摇了摇头，视线落到了洛虞的身上，带着几分担忧。

“你的夫君凌王跟禹王可是有过节？”

洛虞点头，也有满心的疑惑。

“阿娘怎知我夫君是凌王的？”

“那日随你一同前来的男子不就是你夫君吗？那人不就是我当年生你的时候在破庙里见过的赫连煜吗？”欢都幽漓看着洛虞轻轻一笑。

洛虞就没有继续想这事了。

“那沈桓的右手小指是被压断的，还是被禹王砍断的呀？”突然清儿又说了一句。

洛虞的心猛然一惊，她的脑海里似乎有一个小孩被狗咬断小拇指的画面，可是又想不真切，只能抱着脑袋一声声的喊着疼痛。

这突如其来的反应让欢都幽漓和清儿都吓坏了，纷纷看望洛虞的情况，再没有提起那沈桓的半个字眼了。

站立在远处，用秘术听着屋中点滴话语的沈桓眼中清晰可见失望的流露，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有时候上天就是这样的残忍。

让有缘有分的人早早就遇见在一起，早早就生活在一起。

而让那些有缘无分的人久久没法见面。

他的容貌毁了，他的小拇指没了，甚至旁人所不知道的是，他的十个脚趾如今只剩下七个了。

可是倘若没有那个小姑娘的存在，他身上的伤痕就绝对不止这些。

说不准他的性命早就已经没有了。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看向了一旁的侍女。

“你还恨吗？”

“每一天，没一时每一刻，我都没有停止过恨！”侍女咬牙切齿道。

沈桓就笑了笑。

“再见到她之前我也是，可是在见到她之后，我的心里就只有爱了，只要她可以永远平安顺遂，我不介意往日的种种悲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