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应衡所预料的,会帝都调查的隐卫很快就查到了消息。四皇子身边的长随调了一批人离京,似乎有大动作。
而那人前脚安排死士们离开,后脚就被太子亲卫扣了下来。
应衡收到消息的时候和顾子卿坐在一起吃饭,他发现小姑娘特别喜欢吃甜口的菜,对糖醋鱼尤其感兴趣,吃得不亦乐乎。
就像只贪嘴的猫儿。
他把消息的内容说给顾子卿听,她听完眨眨眼,问道:“宋大人身边的隐卫好像很好用,可是他们找到的证据应该很难呈给陛下才对。”
“这些隐卫,应该也是另一种死士吧。”
应衡点头:“其实京中律法的这一条只是些表面功夫,皇亲贵胄大多都是要有些保命的后路的,办隐秘的事情也需要人手。”
“此事可大可小,但若要呈给陛下,就一定要是件大事。”
顾子卿跟着点头,眨眼的动作有些狡黠:“最好是和陛下的安危息息相关的大事,让陛下不得不怀疑四皇子的用心。”
想要和陛下的安危扯上关系,在驿馆的守卫下手是再好不过的了。
应衡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却有些担忧:“四皇子应该很快就会动手了,你最近要小心些,让叶沧澜跟着你。”
顾子卿笑得很甜,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你放心,我有自保的能力。”
在京城消息传回来的第五天夜里,驿馆终于有了动静。几个黑衣人从驿馆的西北角杀进来,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被守卫们发现,却因为对方的武功太高抵挡不过节节败退,甚至一直都退到了陛下的寝居之外。
人人都关紧门窗,生怕此事波及到自己身上。
四皇子在自己的房间里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眉头紧锁,觉得哪里不太对。这时间太长了,按照他们的计划,死士们进来随意杀两个随行的官员就原路撤出去,此事就不偏不倚地落到了应衡的头上。
可是现在不光没有听见人死,仿佛人该被带得远了许多。
闯进来的这队死士心中也很焦急,因为此次行动实在是蹊跷,和他们接到的安排完全不同。
按照他们的计划,一路进来应该是畅行无阻的,但事实上他们刚刚进来就遭到了抵抗,直接打草惊蛇,让所有人都闭门不出。
而且最重要的是,看样子所有防卫的士兵都在尽力抵抗,但实际上他们却能感觉得到,这群人似乎是有意识地把他们朝着皇帝的寝居赶去。
没有人告诉他们出现了这种局面将如何应对,他们总不能冲进去弑君吧。
他们明明是设局的人,但如今好像落入了别人的局中。
兵器相交打得不分上下,皇帝依然已经惊醒了,想要出门一探究竟的时候就被孙不二拦住了:“陛下现在出去太危险了,您还是稍等片刻,皇孙殿下会传来好消息的。”
“那万一此事就是应衡所为呢?”皇帝的脸色有点难看,他让应衡负责驿馆的守卫一方面是给他个交代,一方面也是试探,但从未想过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的手中。
孙不二不再说话,此刻怎么说都是不合陛下心意的。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了嘈杂声,紧接着就是更加强烈的厮杀,皇帝心中一紧,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稍微过了一会儿,门外的宫人战战兢兢地回话,声音里不可抑制的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回禀陛下,是皇孙殿下,皇孙殿下前来救驾了。”
应衡的加入让原本胶着的形势一下子发生了改变,他的武功在众人之上,满身战场死人堆里拼杀出来的戾气,下手又快又稳毫不留情,几乎是几个喘息,那群黑衣人就只剩了几个活口。
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干脆地收了剑,抢先一步上前卸掉了几人的下巴,让他们想要自尽都不从下手,只能乖乖地被人捆了等候发落。
做完所有的一切,应衡这才看着面前紧闭的门跪下:“孙儿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男人的声音坚定而洪亮,传到室内让人格外心安。孙不二立刻露出喜色:“陛下,是皇太孙殿下,是皇太孙殿下前来救驾。”
皇帝的脸上也露出了少许的如释重负,却还是阴沉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快,让应衡进来。”
门一打开外面的情况就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应衡走进来的时候身上沾血有些狼狈:“孙儿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他只说救驾来迟,却半点也没有要提守卫松懈的意思。
皇帝的心中有些堵着,一来刚刚确实是应衡解了危急的局面,他总不好不赏赐先问罪,二来刚刚侍卫们确实勉励抵抗了,门口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具尸体,真要说守卫松懈好像也没那么有信服力,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说辞,只能硬邦邦地说一句:“你起来吧。”
应衡也不含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起身。
皇帝又被无形之中噎了一下,开口问道:“行刺的是什么人?”
应衡说得很小心:“来人训练有素,行动失败立刻自尽,孙儿反应快才留下了几个的性命,看样子应该是豢养的死士。”
这句话一说完,皇帝自己也顿住了,半晌之后才像是求证一样地问道:“你说,有人在豢养死士?”
应衡立刻拱手行礼:“回禀陛下,此事事关体大,孙儿无法确定,还请陛下将今日刺客交给孙儿来审,孙儿定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此时此刻,话以至此,皇帝确实找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于是也点点头:“好,此事就交给你,无论背后是谁统统给我查出来,一个也不要放过。”
另一边,绿萼听着门外平息下来的声音,有些后怕地给顾子卿添茶:“这一夜终于是结束了。”
顾子卿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好笑,视线落到紧闭的门上又有几分凝重:“你错了,这一夜还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