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注意到应衡目光里的探寻之意，顾子卿心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安，下意识地低下头躲开了他的视线。

这样明显的躲避应衡感觉到了，在心里叹了口气。

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心甘情愿地开口。

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万能宋粟就尽职尽责地出来打圆场：“四皇子的事情已经有进展了，不过想要水落石出恐怕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这件事情如果不查清楚，他的身体就会一直好不起来。

这京外的驿馆俨然已经是京城博弈的前奏了。

卿卿皱了皱眉，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殿下的证据中差了关键的一环，所以应该已经安排人手去京中找证据了吧。”

“卿卿就是聪明。”

应衡毫不掩饰自己对于顾子卿的欣赏：“等到此事解决了，本殿下定然在回京之前把之前扰了你的游湖补给你。”

顾子卿一愣，没想到他会说起这件事情。

应衡在如此复杂的夺嫡争斗之中居然还能注意到她一点小小的情绪，这个男人的心思还真是细腻。

顾子卿的心中也没来由涌上了一股甜蜜：“那和殿下一言为定。”

在应衡的人悄悄潜进京秘密调查的期间，周铖缙也在找时间接近顾子卿，于是就有了出门的偶遇，逛花园的偶遇，甚至是一开窗周铖缙就站在窗前。

顾子卿：“……”

同样感觉不太对的还有叶沧澜，从周铖缙缠着她的那一天开始，这个人就摩拳擦掌：“小姐，要不我把这个人套上麻袋拎出去打一顿吧。”

这就不像是叶公子说出来的话。

顾子卿有些头疼：“那是小侯爷，要是被他抓到了把柄，我就要去天牢里营救叶公子了。”

叶沧澜顿了顿，手暗暗地攥成拳头：“若是事情暴露了，在下一定不会连累小姐。”

“停停停！”顾子卿实在是听得头疼，怎么二话不说一个小小的周铖缙就搞得想要去谋逆一样：“眼前这种情况他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你不要去招惹他。”

这种人招惹上，实在是麻烦。

只是顾子卿拦住了叶沧澜，却没有拦住另一个人。

在周铖缙缠着她的小半个月之后的某个夜晚，宋粟忽然来敲了她的门：“顾小姐若还没睡下，也许可以出来一下。”

顾子卿吓得批了外衣就去开门：“是殿下出了什么事情吗？”

宋粟看着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轻轻地咳了两声，表情有些古怪：“顾小姐莫要着急，并非是殿下出了事情，不过确实是殿下相约，夜深风寒，顾小姐还是加件衣服为好。”

顾子卿这才明白是自己误会了，脸上微微一红，连忙退了回去。

宋粟带她在园中绕了个圈，最后从一个角门带出了驿馆，似乎是离开了紧张的氛围，宋大人身上多少带着的玩世不恭的气场，冲着顾子卿眨了眨眼睛：“待会儿顾小姐千万不要出声。”

顾子卿满心的疑惑都被勾了起来，实在不知道这二人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宋粟一直把顾子卿引导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口才停下脚步，指了指里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顾子卿皱着眉走进去，越往里走越听见隐隐约约传来有人的骂声，她循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应衡和他脚边的……一只麻袋。

顾子卿扶额，忽然心里涌上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应衡独自站在那里的时候气场很是冷冽，身上披着冰凉的月光，好像是九重天贬下界的仙人，直到在目光落到她的身上的时候才沾染了一丝烟火气。

他小心地避开地上的麻袋，走到顾子卿面前毫不避讳地拉住她的手，在她的掌心上写下了几个字：给你出气。

男人长年领兵征战，手指尖有薄薄的一层茧子，触在娇嫩白皙的手心上有点痒，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从手心一直传到心里，瘙痒异常，让她脸上一烫。

还好在夜色里看得并不清楚。

应衡感觉到她的不好意思，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指了指地上的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子卿有些摸不着头脑，凑近了听才发现麻袋里装着的人竟然是周铖缙，一时间大惊失色，也有些尴尬地看向应衡，无声地问道：“你是怎么把他带到这来的？”

应衡也不回答，做了一个傲娇的表情。

大意是堂堂皇孙殿下无所不能。

顾子卿还是心理有些担忧，看着应衡没动，应衡就走过去率先在地上的麻袋上踹了一脚，麻袋立刻翻滚了一下，发出了沉闷的痛苦的声音。

顾子卿这才胆子大了起来，尝试性地也踹了一脚，立刻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重生一世，她满脑子装着的都是报复，却从来没有想过如此简单的报复手段。

虽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效果，但却异常让人开心。

应衡一直站在旁边看着顾子卿发泄，两个人之间没有说任何话但是默契十足，一直到小姑娘气喘吁吁，应衡才上前去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出了小巷。

站在小巷口的宋粟立刻安排隐卫去善后。

应衡带她上了马车，随后问道：“怎么样，这样开心了一点吗？”

这几天顾子卿一直在有意无意地躲着周铖缙，连门都很少出，他能够看出来她是不高兴的，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没想到皇孙殿下折腾起别人来还是很有办法的。”顾子卿浅浅地笑开，灿若桃花，让应衡一时间愣了愣，紧接着也跟着笑：“卿卿开心就好。”

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

顾子卿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还好巧不巧被处理完事情掀开马车帘子的宋大人看了个正着：“殿下，已经处理……”

在看到应衡不悦的目光射过来之后，后半句话就被自动剪断了。

宋大人脸上写着我很懂的表情，暧昧地看着车厢内的两个人一眼，很贴心地又把马车的帘子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