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我的细竹条来!……不,不用了,拿我的拐杖来!”
单单疼上十天半个月已经满足不了老太太了,她想着,不如用拐杖来个当头一棒,直接狠狠打在那个小畜生的脑袋上,将那个小畜生打傻了!
然后顺理成章的将她关在府里,哪儿也去不了!看她以后还怎么闯祸!
裴幼敏垂下头,假装认真的为老太太套另一只鞋子,实则是为了掩饰脸上得逞的笑容。
等她将两只鞋子全都套好,再抬头时,就见老太太手中已经多了一根粗壮结实的乌木拐杖。
裴幼敏站起身来,主动上前,殷勤的搀扶住老太太的一条胳膊,道:
“祖母,咱们走吧。”
老太太中气十足的扬声下令道:“走!”
叶氏便连同几个丫头一起跟着老太太,脚步匆匆的赶往前门。
两辆马车也缓缓行来,在裴府的大门口一前一后停下。
门口的护卫连忙上前迎接,不过令他们意外的是,前头的马车并不是裴醒山进宫时所乘坐的那一辆,而且,怎么旁边还跟着几个小太监和许多侍卫?
有小太监在马车一停下便拿出了马凳,端端正正摆在了马车旁边,自己也站在马凳的旁边,等着搀扶马车上的主子下车。
裴府的几个护卫一见这阵仗,面面相觑,心里都不约而同有了预感——
这辆马车上坐的,该不会是……当今的圣上吧?!
正惊疑不定间,棉帘被缓缓掀开……众人的心也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就见一颗小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噗咳咳……”裴府的护卫们刚想高呼万岁,却见出来的竟是裴枭然,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裴枭然钻出马车,也不踩凳子,灵巧的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
随即转身,跪倒在地,口中高呼道:
“恭迎圣上——”
什、什么?!
护卫们一时反应不过来,就见从车厢中又走出了一个人来。
那人身形高大,面容俊挺,气势极盛。
最重要的是,他穿着一身赤红色的长袍,这种颜色,在朱雀,可只能在一人身上看得到。
护卫们对上那双润而含锋的朗目,皆是心中一颤,忙纷纷低下头去,口中高呼道: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赤宣帝微微一笑,脚步沉稳的步下马车,来到裴枭然的面前,弯腰亲手将她扶起,笑吟吟道:
“你也不用多礼。”
护卫们看到这一幕,都面露困惑,闹不清楚圣上究竟唱的是哪出。
他们是裴家的护卫,自然知道裴家的嫡出是有多不受宠。
这次裴枭然进宫为寻找玉佩那件事复命却久久未归,很多人都在猜测她是不是并没找到玉佩,所以被圣上治了什么罪,暂时回不来了。
有人为她担忧着急,但是更多的人,却是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但是如今看圣上对待裴枭然的态度,明显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刚刚步下马车的裴醒山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心下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快步走了过去,躬身道:
“陛下,外头冷,请陛下快些入内吧。”
赤宣帝也没跟他客气,点点头,对裴枭然道:
“前头带路。”
“是!”
裴枭然一蹦一跳的在前头开路,刚从地上起身的护卫们连忙前去开门。
原本他们以为只有裴醒山回来,所以大门只开了一扇,但现在圣上驾到,那就必须要将另一扇也打开了。
大门厚重,两人合力才能慢慢推开,等裴枭然引着赤宣帝走到门口时,另一扇门才开到一半。
裴枭然知道赤宣帝不会在意进的门是不是全开这种小事,便放心的抬起一条腿跨入高高的门槛。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将另一条腿刚刚放进门槛的时候,一根乌黑的木头突然从斜刺里横了出来,直直的朝着她的脑袋砸落下来!
裴枭然脚步一顿,身体下意识的做出反应,迅速矮身往旁边一躲,成功躲过了那根木头的攻击。
但她躲过了,紧跟在她身后的赤宣帝却没有躲过,他就感觉一股恶风呼啸着袭来,随后,抬起跨越门槛的一条腿被什么东西刚好砸中,惊得他后退一步,一下跌倒在地!
“陛下?!”
“有刺客!”
喊叫声刚起,就有两个杀气腾腾的皇家护卫军跳了进来,举刀就砍,顿时,两个丫头的头颅就横飞了出去,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溅了旁边的人一头一脸。
“啊!啊啊啊——!!!”
女人的尖叫声骤然炸响,声音无比熟悉,让紧跟在护卫军身后原本想要帮忙的裴醒山浑身一个激灵,原本已经出鞘想要砍人的刀锋一转,改为去挑那两个护卫军手中的长刀。
他到底是沙场老将,护卫军手中的长刀立刻被挑飞了出去,呛啷两声掉落在地。
“住手!”
后面的护卫军接踵而至,只是长刀刚凑上那手拿‘凶器’的老太太的脖子,裴醒山就怒吼了一声,将所有人都震在了原地。
裴枭然已经出去将门槛外头摔了个四脚朝天的赤宣帝扶了起来,给他拍了拍衣摆上沾染的尘土,然后跟着他步履缓慢的走了进来。
赤宣帝此时脸黑如墨,与方才笑容可掬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环视一圈,语气不善的质问道:
“谁能告诉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裴醒山身上,一字一字道:
“莫非……是裴家有人想要谋害朕?!”
他的大腿现在还在火辣辣的疼着,可见刚才那一下,出手的人是尽了全力了。
这幸好是打在腿上,若是打在了他的头上……呵,不死也得被打成个傻子!
裴醒山早在看清老太太手中的乌木拐杖时就已经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跟在赤宣帝身后可是看的清楚,那袭击赤宣帝的东西,就是这根遒劲的乌木拐杖!
此时拐杖就在老太太的手里,不用说,方才袭击圣上的人,就是老太太无疑了!
裴醒山自打有了功名以来,还是头一次尝到肝胆俱颤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