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月躺在太子宫的床上, 做了一个梦。www.maixi9.com
梦见来这里的前一晚,她在通宵看小说——看的情节正好进行到女主李燕玉杀掉了反派慕容野的女儿,将她施了炮烙之刑。
小小的身子烧得焦糊。
她还记得当初看到这里时一阵毛骨悚然, 念叨了一句「这到底谁是反派啊?」就按熄了屏幕。
慕容野的女儿?
时月脚一蹬, 突然梦里醒了过来!
入目是宫殿的穹顶, 黑漆作底,画着暗红色的花纹, 卫国迁了三次国都, 现在住的宫殿修成不过几十年,还很新。
殿里很安静,伺候的人都出去了, 时月望着望着, 用胳膊挡在眼前——慕容野的女儿?
不会是她肚子里这个吧??
原著并没有提到小孩的娘是谁,加上时月此前与慕容野没什么交集,还以为他会按照发展和李燕玉好上。
万万没想到啊——时月捂住脸,她那晚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啊……
怎么会, 一点都想不起来呢?
头脑风暴了好一会儿, 脑海里不停交织着原著里破碎的情节,时月忽然不动了。
然后一个鲤鱼打挺, 从床上翻了起来——
她想到了一个细节, 一个很明显, 却一直被她自己忽略的细节!
“哈?”时月惊疑,拍打着自己头:“你还真一孕傻三年了不成?”
又在脑海里组织了几个细节,时月立马翻身下床, 结果不小心打碎了桌上一个瓦罐。
“啪嚓!”
里头好像盛着什么酒液,碎片和酒液当时就溅了她一身!
还有几颗冰凉凉的东西,滚得满地都是。
“啊呀!”时月掸着裙子。
嫌弃道:“他干嘛将酒放在床边啊?酒鬼吗!”
酒不酒鬼的她也顾不上了,拍干净裙子朝外走去。
隔壁书房亮着灯,殿门忽然被人一推——
随着微凉的夜风吹进来,时月探头探脑:“原来你在呀?”口气带着一点讨好。
傍晚,慕容野将她从中宫带回来,但时月那时一心想躲着他,两人相处得有点不愉快。
后来他将屋子给时月睡,自己去了书房生闷气。
没想到不过几个时辰,那人又推开自己的门,声音清脆高扬,还带着一丝丝讨好。
慕容野气还没消,连头都没抬:“有事?”
时月提着裙子走进来。
这里是太子的书房,进门就是几十个高高顶到穹顶的书架,上头摆满了竹简,扑面而来一股历史的气息。
慕容野正在灯下刻新修的法令,他的十指修长有力,竹屑随着动作纷纷掉落,画面还挺赏心悦目的。
“我想去一个地方,你能带我去吗?”时月趴在他桌头,满脸希冀。
半个时辰后,乐坊门口出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准确说,是时月鬼鬼祟祟,慕容野大大方方站在门口。
“你不要站那么直!”时月拽他,这人怎么一点当贼的基本素养都没有呢!
一会被巡逻的守卫发现怎么办?
慕容野:“……整个王宫都是慕容家的,孤为什么要躲起来?”
时月:“……”好像也对哦。
“我那天见慕容成之前,在这见过李燕玉。”
时月说的是,她在花园里找慕容成退婚,结果被慕容野撞见那时候。
都怪后面事情太多,她硬是没记起来——那日李燕玉的舞裙就是一条白底红花的裙子!
这裙子原本是李诗兰的尺寸,后来林氏叫人改小了给李燕玉穿,裁缝来家里的时候,时月见过几次。
印象中那裙子的布料偏厚,版型挺括。
深夜的乐坊十分安静,里面摆满了各种乐器和表演用的东西,杂乱无章。
时月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放衣裳的柜子,再一看,上面居然有人名标签!
没有「李燕玉」的,但是有「李诗兰」的,外面挂着一把小锁。
时月刚想找东西撬开它,身后的慕容野伸来一只手,像将她揽在怀里一样。
慕容野捏住它,轻轻一用力——薄薄的铜锁顿时就变形了!
“……”时月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他的手,赶紧打开柜子。
那条裙子还在,白底红花,很是精美。
时月上下翻看——她之前从未把怀疑的目光放在李燕玉身上。
但那个梦重新唤起了时月对原著的印象,李燕玉啊,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找什么?”慕容野开口。
“没有?”时月嘀咕道,神情充满了不敢置信:“怎么会没有呢?”
裙子是簇新的,连穿的痕迹都少,更别说时月想找到的线头了。
时月不相信地翻看了很多遍——难道她想错了?
慕容野看了一眼柜子上的竹牌:“你那个姐姐的衣裙?”
“原本是她的,但后来改小,给李燕玉穿了——”时月烦躁地说,把衣裳团成一团塞了回去,猛地关上了门。
慕容野看着她坐在编钟旁生闷气的背影,问:“你怀疑她是凶手?”
时月拿指头戳了一下最小的那个编钟:“嗯。”
“理由。”
“理由?”时月冷静下来,开始分析:“公子嘉那院子太偏僻,凶手是怎么知道他被打昏在那的?”
她自言自语:“除非凶手,是那晚的当事人之一。”
如果凶手是李燕玉的话,她跑出去找到救兵后,再原路返回,发现公子嘉被人打昏在地,而李诗兰不知所踪。
她……或者他们杀了公子嘉,直到第二日被人发现,事发。
有理有据,逻辑通畅。
慕容野摇头:“这一切都只是你的推测,定案需要证据,还需要动机。”
时月就是找不到证据啊!
她忽然站起来,看着慕容野:“您再陪我去个地方吧。”
公子嘉死的那个院子真可以说很偏僻很偏僻了,沿着宫宴举办的地方往东走,就到了乐坊。
再沿着乐坊东拐西拐,才能走到那边。
院外有司寇府的人把守,深夜看见太子来,所有侍卫都有些惶惶。
慕容野压了压手:“孤随意走走。”
时月跟在他身后,顺利通过了侍卫们的把守。
只看院子表面,一点都不像刚经历过凶杀,拨开最茂密那丛树,背后才是罪恶发生的地方。
地上全是凌乱的脚印,现场已经全被破坏了。
“以后要是有凶案啊,官府的人来之前,要注意保护现场。”时月说了一句,提着灯左右照。
田司寇真是大刀阔斧,为了找线索把一些较矮的花丛全砍了,现在这些花奄奄一息躺在路边。
地上有很多四散的血迹,时月蹲下去一个一个地看。
她真的很娇小一个,蹲在自己脚边有种奇怪的乖顺感,慕容野看了一会,扼制了一下想摸摸她头的冲动。
转过头,他忽然看到了墙头有一处被踩过的痕迹,很是新鲜。
蔡机和李诗兰是走出去的,那这踩墙头的人……
慕容野上前几步仔细看了看,慢慢眯起眼。
时月忽然站起来,用手比了几个高度,但比到比自己高的地方就没什么概念了。
她起抬头:“殿下呀。”声音怪甜的。
慕容野回头:“嗯?”
“公子嘉后脑受伤的地方,大概到您哪儿?”
公子嘉不是很高,慕容野回忆了一下,大致在他肩下三寸。
时月估量了一下,又将他的手臂自然垂下,大致推测出距离地面的高度,最后说:“那人好像受伤流血了!”
慕容野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在说谁。
时月指着刚才她一直在看的一小块血迹:“您看这个。”
那块血迹是由一滴又一滴的血花组成的,边缘呈放射状。
现代刑侦学里有一门技术,可以通过血迹状态(比如血花的大小,走向),判断这人的受伤形态,身高,或者行走方向。
时月指着他垂在身侧的手:“这个高度滴下去的血,和这个高度,”又点了下慕容野的胸膛——也就是公子嘉受伤位置的高度。
“形成的血迹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几滴血,很可能是凶手流下的。”
“他在杀公子嘉的过程中,把自己弄伤了!”
慕容野皱眉,指着墙头让她看:“你看这里。”
时月看不见——夜黑风高的,她、她太矮了!
“拿稳了。”慕容野示意她手里的灯笼,忽然将她往高处一抱!
时月双腿离地,视线顿时高了起来!
“!!!”她又不是孩子,为什么要这样抱!
“快看。”慕容野沉声道。
双腿被他抱着,时月忍不住抓紧了墙头,另一手举着灯笼照过去——
“咦?”
由于技术的限制,这个时代的瓦很脆,孩子都能将它掰碎,墙头上有一小滩碎瓦,像是有人一脚踩墙头上了!
踩上去不稀奇,可是时月把这些瓦归整了以后,发现缺了一块。
附近的地上找了一圈,也都没找到。
“我们再给公子嘉验一次尸!”时月坐在慕容野的肩头,坚定地说。
公子嘉的尸身已经被收敛进棺木里了,暂时放在卫国的太庙里。
时月和慕容野到这的时候,天已快拂晓了。
季肥的人还是比较好说话的,让他们顺利入了灵堂。
时月让惊掰开公子嘉的手——双手伤痕累累,因为死前痛苦地抠进了地里,指甲里全是泥土和血。
而手心里,有一处深深的血痕。
惊从这道伤痕里找到了细碎的瓦砾。
“凶手是踩着墙头进来的,公子嘉被闷醒后,发现有人按着他,要杀死他。”
“挣扎之下,他抓到了一块碎瓦。”
时月比划了一下:“狠狠给了凶手一下!”
划伤的地方应该在手臂,所以当凶手站起来以后,血液从指尖一滴滴,落在了地上。
也就形成了她看到的那小块血迹。
惊听得目瞪口呆,尤其对时月说的「按血迹分布形态不同,判断受伤的人状态」非常感兴趣。
时月一抚掌∶“那我就献丑,给先生说一说。”
宫人取来一碗鸡血,时月将惊和慕容野引到殿外,天渐渐亮了,他们已经忙了一夜。
时月用手蘸血,甩动了两下。
血液飞出去,有些挂在墙上,有些在地上,都拖着长长的尾巴。
“这个是判断鲜血来的方向和距离。”
“甩落,溅落,滴落的形态都不一样。”
时月一个个动作演示,甩落的血花尾巴长,溅落的尾巴短并且会往下流,滴落的血迹基本是圆圆的。
惊感到十分惊奇,连连点头,将时月的每次演示都记在了心里。
时月又整个手浸进了鸡血里,快步朝一个方向走去,血液一滴滴打在地上。
她让太子也试试,但慕容野嫌脏,脸顿时就黑了。
“那,惊先生试试吧。”时月把碗递给惊。
惊是十分愿意的,刚伸出手,碗就被慕容野夺走了。
他蘸了一些,朝前走了几步,然后接过宫人递来的帕子,不停地擦手。
两行血花并列,时月指给惊看∶“殿下比我高很多,所以他的血滴下去,边缘的‘花瓣’就开得大。”
“这个可以用来判断受伤人离开的方向,受伤的位置,甚至是身长。”
她研究了下慕容野创造出来的那行∶“咦?”
“那人……好像和殿下差不多高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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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没能如愿找到衣服的线索,时月陷入了破案的僵局。
她怀疑李燕玉,可是没有直接证据。
李燕玉从案发以后一直被押在司寇府里——这不是因为有罪,而且她不想回李家。
因为她知道,从向田司寇指证李诗兰以后,李家就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
回去就得挨羞辱,而她已经受够了羞辱!
宁君世子跟田司寇打了招呼,李燕玉在司寇府有自己的一间屋子,条件还可以。
这一日上午,李燕玉正在屋里削竹篾。
突然,外面传来嘈杂声,还有田司寇的大声呼喊。
“你们抓本官干什么!赤金!你抓我干什么!”
赤金?
李燕玉腾地一下站起来,将门打开一条小缝,刚好看见田司寇被太子宫的人声势浩大地……拖走。
司寇府的小吏全围着看,赤金扯着嗓子喊∶“都看着啊!这就是故意妨碍查案的下——场——”
妨碍,查案?
李燕玉心里一个咯噔。
赤金吼完,朝附近扫视了一圈,然后完成任务,走了。
司寇府的官吏都吓坏了,纷纷讨论田大人到底哪里妨碍查案了?
有一个小声说∶“该不会是因为昨天早上……”
“闭嘴闭嘴!赤金大人还不知道走远了没,你脑袋不要了?”
“是是是,下官新来的,不懂规矩……”
大家议论了一会也没个头绪,纷纷回了自己工位,只有那个‘新来的’,借着出恭的由头,跑出去了。
李燕玉合上门,手心冰凉,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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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金左拐右拐,回到停在街角的车旁。
“殿下,属下回来了!”赤金兴奋极了,被车上的慕容野冷冷削了一眼。
他的指头压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李时月伏在他膝上,睡着了。
赤金挠挠头,安静地闭上了嘴。
慕容野摸着她的长发,看向车外∶“说。”
“田司寇已经抓起来了,混进去的兄弟也回来了。”赤金难掩兴奋,说得眉飞色舞∶“网已经架好,只等鱼儿自己跳进来了!”
膝上的李时月忽然动了动,呢喃了一句什么。
慕容野没听清,俯身∶“什么?”
“亮……”她翻了个身,一头扎进他腰间。
一整夜没睡,时月都困傻了,下意识想躲避白天的光。
慕容野浑身一僵,摸着她长发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殿下?殿下?”赤金在外面小声呼唤。
“我们现在怎么办?”
抓田司寇,是因为昨天他和慕容野「打赌」,如果李诗兰不是凶手,慕容野就让他「被问一问」。
这事儿本来是两人口头的争执,田司寇是万万没想到,太子居然真的抓他!
慕容野声音有些沉∶“不急,熬着他们。”
既然没有线索,那就自己把线索诈出来!
熬到那鱼儿受不了了,自己会跳出水面的。
“那属下派人盯着!”
“嗯。”慕容野应声,温热的手覆在时月的双眼上,为她挡住了白日的亮光。
柔软的睫毛轻轻蹭着掌心,慕容野的喉结一滚。
“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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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诈田司寇同步进行的,是李家对李燕玉屋子的搜查。
李定邦连夜赶回来了,李锦乐一天一夜没睡,困得像具死尸,一回来就飘去睡觉了。
但是李燕玉的屋子干干净净,没什么也搜不出来。
小竹跪在门边,低着头瑟瑟发抖。
林氏在李燕玉屋里转了一圈,责问小竹∶“你可要老实交代!”
小竹的声音特别委屈∶“姑娘自那日进宫后,再未回来,奴婢哪知道?”
“您到底在找什么?若是奴婢知道,或许可以帮夫人找找……”
林氏对小竹不抱什么希望,小竹忠诚得很,对李燕玉忠诚得很。
搜屋的人如潮水一样褪去,等到人走光了,小竹悄悄松了一口气。
同时祈祷她们姑娘,一定要好好的呀!
因为没有成果,林氏很不高兴。
李定邦扶着她的手,母子两个在花园里散步。
母子两个很久没有说过话了,林氏先说了公子嘉的死,又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当然还有时月怀孕的事。
“定邦啊,殿下看重你,你不如进宫去看看你妹妹。”
“若是可以,将她带回来吧。”
“月儿一个人在宫中,阿娘实在不放心,做梦都是她受委屈了,冷了,饿了的。”
林氏说着,悄悄拭起泪来∶“这孩子从小没离开过娘,这会儿得多害怕……”
李定邦沉默了一会∶“月妹那孩子,没准真是殿下的。”
“什……么?”
林氏的哭声戛然而止,像被捏住脖子的鹅。
她一把攥住李定邦的手:“你说什么!什么叫没准真是殿下的孩子??”
“车婆婆和英娘,给时月送过一坛酒。”
李定邦说着自己的怀疑:“陶罐上画了李家的家纹,而那只罐子儿子在殿下帐里见过。”
对桑村的人来说,刻有封主家纹的东西是不能随意拿去送人的,所以李定邦觉得那酒,应该是妹妹自己拿去给太子的。
不过也仅仅是一坛酒而已,所以他当时压根没留意。
如今回想起来,在回濮阳前一晚二人没准见过。
或者……还做过点别的。
李定邦了解太子,若非确定是自己的孩子,他不会这么执拗的。
“……”
林氏花了特别久的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
“真的?”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又问了李定邦一遍。
若女儿腹中的孩子真是太子的,那可真是……祖宗保佑!
倒不是她想攀高枝,而是女儿这么小就未婚先孕,一辈子的路真是太难了——但有了孩子爹,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尤其她外孙儿的爹,还这般显贵!
李定邦点头:“儿子会亲自去问殿下,再确定一下。”
压在林氏心头多日的石头终于有被搬开的症状,她整个人都活过来一般:“好,好!”
“定邦啊,你可真是救了为娘了!”
林氏锤着心口∶“阿娘这几日一想起你妹妹的事,这个心就跟刀割一样!”
“恨不得替她受了所有苦难。”
李定邦也难得展颜,宽慰了林氏几句。
两人走到院子外,时月不在家,诗兰的屋门微掩,阿菊正在照顾她。
“诗兰这丫头也命苦。”林氏摇摇头:“她娘去的早,从这么大点就在我屋里养。”
林氏比了个怀抱的姿势:“锦乐从小就能吃,经常抢诗兰的,她从来不哭、不闹。”
“后来有了时月,我更没精力顾她了。”林氏也挺后悔,若她能和诗兰亲近一点,也不会害她什么都不敢说。
“兰妹的案子算是查清了吗?”李定邦问。
“诗兰的案子是查清了,但公子嘉的死……”林氏皱起眉,又摇摇头:“昨日月儿请我和声雁夫人一同去王后那。”
“叫我们辨一根红白色的纱线,说是从公子嘉嘴里找到的,是找出凶手的关键证据。”
林氏对儿子说了今日的事,末了说:“可惜阿娘实在看不出。”
“今早时月派人来说,有可能料子和那个……诗兰以前跳舞穿的红白裙,和那个有点像。”
李定邦其实不记得大妹穿什么跳舞,但不影响他附和∶“嗯。”
林氏叹了口气∶“那料子虽然少见,濮阳城穿的起的人家也不少,阿娘就给你妹妹们做过很多条。”
林氏说着,表情忽然跟见了鬼一样。
“阿娘,怎么了?”李定邦问。
“走,跟阿娘回燕玉屋子里看看!”林氏掉头就走!
小竹正在收拾搜查的残局,夫人林氏又回来了,她吓了一跳,笤帚一下掉在地上∶“夫、夫人!”
林氏在李燕玉衣柜里翻了半天,问小竹∶“我给你们姑娘做的那条红白裙呢?”
小竹两眼瞪的像铜铃一样∶“什么……裙子?”
“大胆!”林氏柳眉倒竖∶“那日进宫前,还是你亲自准备的衣箱,现在装作什么不知道?”
“还是要我将你卖去那下贱腌臜地儿,你这贱婢才会说实话!?”
小竹一下跪在地上∶“奴婢想起来了!奴婢想起来了!”
“那裙子是姑娘宫宴上表演用的!自然……自然是穿进宫了呀!”
“穿进宫了?”
“两条都穿进宫了吗?”
那裙子老早就做好了,是给李诗兰做的,后来进宫表演的人选换成了李燕玉。
诗兰已经十九岁了,李燕玉才刚满十五,二人高矮、身材截然不同,裙子的尺寸当然要跟着改。
但是改来改去都不合身,林氏索性让裁缝比着原来那身,重新做了条一模一样的。
所以那条红白色的裙子,其实有两条。
“姑娘她……”
小竹浑身抖个不停∶“当真都穿进宫了,两条都……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