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徵握着韩熠的手说道“莫胡闹”
韩熠转头看向他“我哪里像是胡闹的样子了”
颜徵看着他这认真的模样就觉得有些心慌, 他好不容易把人给骗了回来, 嗯,用骗好像也不太合适, 毕竟他是真的受伤了。www.maixi9.com
可不管用了什么手段, 他是希望韩熠能跟他在一起多待一段时间。
韩熠要是现在带兵去魏国, 按照他的性, 只怕不打到魏王城都不罢休,到时候别说多待一段时间,只怕新年他都回不来啊
颜徵温声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但不值得因为一个跳梁小丑就将自己置于险地。”
韩熠十分固执说道“我去了危险的就是他们,你放心,新年之前我肯定能赶回来, 我还要跟你一起守岁呢。”
颜徵
你这么说我就更害怕了啊,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晸悦公十分危险, 他在秦国境内不做别的大家还能当无事发生, 一旦他出现在战场上恐怕首先就会被针对。
颜徵低声说道“陈双聂如今还不知下落,怕是躲在暗中伺机而动, 你一旦过去会十分危险。”
这也算是颜徵一定要让韩熠回来的一个原因吧,毕竟颜徵总觉得韩城不如咸阳安全。
韩熠听后愣了一下,他几乎忘了陈双聂的存在了。
他皱了皱眉说道“不用担心, 我身边有黑水和赤山,实在不行就再多加几个武林高手日夜巡逻, 陈双聂再厉害还真能一人面对千军万马吗”
如果没有陈双聂, 韩熠可能还没这么坚决, 在听颜徵提到陈双聂之后他就明白了燕川为什么敢亲自行刺。
恐怕就是在等着陈双聂救他出去,或者赌威胁最大的韩熠不敢轻易带兵去打魏国。
更甚至可能连秦国的一些厉害的将领都不敢轻易出手,毕竟一代顶尖剑客真的当起了刺客,那绝对是防不胜防。
韩熠越想越是生气,之前陈双聂要弄什么悬赏令他都没有这么生气过。
颜徵见自己劝说没用,思索一下决定让别人来劝他,比如说丞相和大庶长。
结果没想到丞相过来的时候带来的就是一名校尉被刺杀在家中的消息。
校尉的官职不大,虽然算得上是中层军官,但一个校尉的死还不值得摆在国君的案头上。
尤其是国君还在受伤,大部分时间都无法处理政事的情况下。
让丞相不顾颜徵需要休养这件事情也要报上来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们在现场看到了一样东西一根竹剑。
竹剑不大,也就手掌大小的样子,做的略有些粗糙,甚至上面还带着一些新鲜的痕迹。
竹剑上面没有任何其他印记,这东西给韩熠的话,他基本上是没办法分别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的。
颜徵看到之后却说道“陈双聂果然动手了,他是在逼迫我们放人。”
韩熠转头看向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是陈双聂不是别人”
颜徵说道“我之前派人查了一下,陈双聂早年落魄之时也曾接过杀人的买卖,为了证明人是他杀的,他杀了人之后都会在现场留下一柄竹剑,只不过后来陈双聂名气越来越大,他也不需要再去杀人维持生计,这柄竹剑就消失了几十年,没想到如今又重出江湖了。”
韩熠听后面色一沉,他拿起竹剑打量了一下,继而直接伸手掰断冷笑道“我原本敬他是武林侠士,没想到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罢了,想要我们放人都要选一个没有什么还手之力的人来杀,我还真是高看他了。”
颜徵也有些生气,不过他生气的点跟韩熠不太一样。
他生气的是陈双聂早不杀人晚不杀人,偏偏现在杀,韩熠本来就在气头上,而他在气头上做出来的决定那真的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颜徵本来想了很多能劝他留下的理由,现在感觉什么都不用说了。
果然,韩熠开口说道“陈双聂如果还有几分胆色的话,我带兵出去他一定会跟着我,看来这一趟我必须走了。”
秦国的校尉不少,但也不能让陈双聂这么无休止的杀下去。
现在在韩熠眼里,陈双聂基本上就是个疯子,因为颜徵关押燕川的地方防守太过严密,并且还用了不少武林高手韩熠都能招到武林高手给他保驾护航,颜徵一声令下那只会有更多的人愿意来给他卖命。
陈双聂进不去那座监牢,就选择了这种手段逼迫颜徵把人放出来。
韩熠一点都不怀疑如果颜徵不肯放人的话,陈双聂还会继续杀下去,一直杀到秦国人心惶惶,杀到将领都不敢出门为止。
毕竟这些人擅长的是带兵打仗,又不是单打独斗。
韩熠估计如果他出行的话,陈双聂肯定会将目标放在他身上的。
因为如果颜徵比较心硬的话,那么无论他杀多少人,恐怕颜徵都不会放人。
秦国那么多人,想要重新选拔出几个校尉那还是容易的,而陈双聂他一个人又能杀多久呢
如果是韩熠就不一样了,他若是能够挟持韩熠,颜徵就肯定会放人。
颜徵听了韩熠的话之后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还没等他说什么,那边丞相就开腔说道“大秦还没到要中书令亲自涉险的地步,臣前来也只是想要禀报王上陈双聂已经开始有所行动,还请中书莫要冲动”
颜徵听后赞许地看了丞相一眼,他的话韩熠不听,丞相说的韩熠总会听了吧
毕竟在不是敌我关系的时候,韩熠对于年纪大的人还是比较尊敬的,更不要提丞相这样的老臣。
韩熠对丞相的确更客气一些,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你们都觉得我涉险,但我既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又哪里算得上危险呢若是继续放任下去,军中人心惶惶,这仗可就没办法打了。”
丞相摇头说道“世界上哪有什么万全之策,那些人也不能跟中书相提并论。”
丞相这句话说的很冷血,但的确是事实,别说一个校尉,就是一百个校尉的命都比不上一个韩熠。
韩熠却跟他的想法相反,现在大秦到了这个地步,基本上已经奠定了争霸天下的局,而这些基层军官是最需要的。
或者说韩熠如果没有更多能够推动大秦一统天下进程的东西出来,这些人才是大秦的基石。
而现在的情况基本上就是他会的东西,或者说容易鼓捣出来的东西都已经鼓捣出来了,剩下的东西他自己都只是有一些概念,也需要在摸索中前进,一旦有失误的话可能就会让大秦走个弯路。
这也是他为什么非要在韩郡搞来搞去的原因,韩郡毕竟也只是影响一个地方而已。
不过韩熠也没跟丞相辩论这些,只是说道“就算没有陈双聂这件事情,我也要带兵去一趟魏国的,我倒想看看魏国到底哪里来的底气居然敢刺杀阿徵。”
丞相抬头看了一眼颜徵,发现此时的颜徵是难得的一脸无奈,在颜徵充满期望的看过来的时候,丞相也一脸为难的表示他好像也没什么办法了。
然后丞相不得不在心里感慨,这年头能让王上无奈的人恐怕也只剩下这么一位了。
往前推几年,颜徵刚继位的时候可能还会因为威望不够而在一些臣子面前退让,现在是没有这种情况了,哦,中书令面前除外。
颜徵见丞相都败下阵来,就开始思索怎么才能让韩熠打消念头,不知道装可怜行不行啊
虽然他从小到大都不知道什么叫装可怜,想当年就算他真的很可怜的时候,硬撑也要撑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现在反而要让他装可怜,这简直是太难为秦王了。
当然就算要装可怜也是在私下,丞相还在这里呢,被别的臣子看去他的面子不要的吗
就在颜徵思索这些的时候,韩熠忽然说道“对了,最近有哪些人不安分名单也给我一个,我顺路就把他们收拾了吧,也省的他们给阿徵找麻烦。”
丞相
他有理由相信韩熠这算是迁怒,毕竟魏国这个罪魁祸首可能一时半会搞不定,但韩熠一肚子的火总要找个发泄的地方,决定了,就是这些不安分的倒霉蛋。
颜徵还没死呢他们就一个个上蹿下跳,这些人的行为让韩熠想到了在原著之中,颜徵驾崩之后这些原本看上去十分老实的人一个个开始登上舞台,凭着他们的脑残硬生生的将这一片大好山河又拖入了战争的深渊,也将颜徵好不容易统一的天下搞得分崩离。
这样一想他就更生气了,趁着现在有机会,先把这些人弄死,灭一波之后剩下的人应该就会小心谨慎了,如果还不小心谨慎,那就再灭一波。
这些天生反骨的人一般都混的不太如意,混得不错过得好,前途光明的人谁没事儿闲的天天想造反啊,生怕生活不够跌宕吗
颜徵没说话,他也不管丞相是不是在这里了,直接微微蹙眉右手虚虚搭在腰上,在深秋寒冷的天气里愣是出了一头的冷汗。
韩熠原本就一直在关注着颜徵,此时见他表情不对立刻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
到了这个时候韩熠才想起来,他还没看过颜徵的伤口,刚回来的时候是被累的没工夫,在确定颜徵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就睡死了。
后来则是光顾着生气,想着怎么去搞死魏国,结果愣是给忘了。
颜徵摇了摇头“无妨。”
一旁的高府令比较机灵,顿时说道“王上,到了换药的时候了,有什么事情还是等等再处理吧。”
丞相就更加有眼色了,直接起身就告退都没给别人挽留的时间。
反正他过来也没有特别亟需处理的事情。
韩熠被这俩人一连串的动作搞得十分心慌,连忙过去扶着颜徵说道“那些事情都放放,先回去上药再说。”
颜徵光明正大的揽住了他的肩膀,不过却没舍得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韩熠身上,只是微微靠向他带着些许喘息说道“别慌,没事的,别担心。”
然而他说完之后韩熠就更担心了声音都虚了,一定是很疼了啊,怎么会没事
他扶着颜徵上了车辇,一路回到寝宫之后就坐在旁边看着宫医给颜徵换药,那一脸严肃的表情盯得宫医都忍不住后背冒汗。
颜徵的伤是在侧面腰间,当宫医将他身上层层叠叠的纱布取下来之后,韩熠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一条狰狞的伤口从腰间斜向上到了大概第四根肋骨那里,那是很长的一道伤口,看上去就知道是利器所伤。
颜徵只是想要让韩熠留下来陪他,但并不想让韩熠担心,所以在看到韩熠的表情之后,便握住他的手说道“看着吓人,其实没事,没伤到里面,连骨头都没伤到。”
颜徵的腰腹之间有着一层肌肉保护着内脏,所以这一道伤口大部分都是伤到了这一部分肌肉。
韩熠在听说骨头没事内脏没事之后稍微放下了心,但还是恨恨说道“都是魏国干的好事”
他说完之后拿着布巾将颜徵额头的细密汗珠擦去说道“我还是等你伤好之后再走吧,要不然不放心。”
颜徵要的就是他不放心啊,在听到韩熠这样说之后立刻松了口气,并且暗中下令让宫医给他换一种药,能止疼还能延迟伤口愈合的药。
宫医接到这样的命令都傻了,干他们这行的被人逼着快点治好过,从来没听过还有人主动要求让伤口愈合缓慢一点。
如果是别人下令他肯定要拒绝,这砸自己医术的招牌啊。
不过下令的是王上,那他就要认真思考了,别说,这个要求还真的不太好达到。
在这个时代,能够让伤口不那么疼痛就代表着这药是有用的,对伤口的愈合有促进作用才行,想要伤口不疼还愈合缓慢,他头都秃了才配出了一种药。
或者说这药也算不上是他配出来的,他只是尝试着减少其中一些药的剂量,剂量不够药效就不够,那愈合自然就缓慢一些。
别看理论听上去挺简单的,但实际上宫医为了搞定这个药膏真的是没日没夜的研究,生怕自己还没研究出来,王上的伤口就好了,到时候他怕是要凉。
宫医还好,不管颜徵这个要求有多么的奇葩,好歹还能搞出一个解决方案,同样接到命令的蒙翱整个人都傻了。
什么叫在王上的伤好之前拿下魏国,最差也要打掉魏王城
这是算什么时间限制
蒙翱这辈子打仗被命令在什么时候之前拿下某个城池的时候不少,一般他也都完成了,就算再难他也能想出办法。
就是这样才一点点成就了他秦国战神的称号。
可是这一次的命令他是真的摸不到头脑了。
谁知道王上的伤什么时候好啊
王上下这个命令难道是想要说他伤好之后如果魏国还没有打下来就直接亲征
来送调令的小宦官基本上就是一问三不知,但却有一点提醒了蒙翱这上面的期限不能让中书令知道。
蒙翱想来想去都觉得王上下这么不着调的命令肯定是跟中书令有关系。
既然不能让中书令知道,那他就不能跑去问王上了,所以他想要知道就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是问宫医,打探王上的伤到底什么时候好,第二就是找机会去问问王上身边的红人高府令,看看王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蒙翱直接就将第一选择给淘汰了,毕竟身为臣子,跑去宫医那里打探国君的健康状况这个举动怎么看怎么诡异。
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说他盼着王上死,好自立为王他都没办法反驳,毕竟如果不是有异心,你跑去问宫医做什么
更何况宫医也未必会告诉他,他不要命宫医还想要命呢。
所以他就需要找个机会找高府令问一问。
好在高府令每次旬休都会出来去自己的庄子上转一圈,蒙翱直接带着礼物在半路上就将高府令给截下来了。
高府令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一样说道“蒙大将军是为了王上的诏令而来的吧”
蒙翱十分客气说道“高府令果然是明眼人,您能不能跟在下说一说王上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高府令叹了口气“不是王上要做什么,而是中书令要做什么啊。”
蒙翱说了两个字果然。然后就继续听高府令叙述整件事情。
高府令说完之后,蒙翱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最后他只能对着王宫的方向拱手说道“臣谢过王上。”
不谢不行啊,颜徵这是拦住了韩熠把功劳往他手上送。
如果韩熠出来带兵的话,那还有他什么事呢
灭国之战这么大的事情,他也该跟着分一杯羹了。
韩国的时候,情况比较复杂,总的来讲功劳还是在韩熠身上,燕国就更不用说了。
虽然蒙家军前期占领了燕国不少城池,但韩熠直接把燕国王城炸平了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让人震惊,所以大家也都默认打下燕国,韩熠占了大部分功劳。
这一次如果韩熠再带兵去魏国的话,那真的没别人什么事了,蒙翱是一点都不怀疑韩熠行军打仗的本领的。
虽然他也知道韩熠在这方面恐怕连他最近很喜欢的那个十岁的小孙子都不如,但问题是人家运气好还有手段啊。
打仗除了看将领自身的本事之外,还是看运气的。
或者说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看运气。
蒙翱在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之后转头就准备立刻开拔了,不走不行啊,再不走就不是王上会不会不高兴的问题,而是中书令万一冲动要带兵走,还有他什么事
将领在年纪大了之后都会想要解甲归田,所有人都觉得晚年还能够平静生活的将军才算是人生圆满。
但蒙翱却觉得他现在还差一步,能够把魏国打下来,那时候他退下来才是人生圆满。
韩熠不知道颜徵背着他做了多少小动作,他已经开始一边陪着颜徵一边研究魏国的舆图了。
颜徵看到他这么认真就有些不忍心开口说道“我这次派了蒙家军过去,应该不会出什么太大问题的,而且陈双聂这两天也安静了下来,显然是发现策略不对,你”
韩熠不满意的将舆图收起来说道“这图谁画的精确度太差了,哎,陈双聂估计要改变战略了,底层军官威胁不到你的话,那么高层呢”
颜徵刚想说什么,那边高府令快步走过来说道“王上,刚刚天牢那边传来消息,魏驸马开始绝食了。”
颜徵还没说话,韩熠直接将舆图往桌子上一扔,凉凉说道“那就让他去死好了。”
颜徵顿时所有话都噎在了嗓子里,韩熠转头看向他问道“我以为你早就把燕川给处理了,怎么还留着他”
颜徵低声说道“这之前有消息传来说现在魏国基本上是魏公主当家,现在的魏王年纪小,很信任她。”
韩熠瞬间明白了颜徵的意思,这是等着用燕川来威胁魏舞呢。
只不过在这之前,秦国需要先把魏国打的没脾气再说,如果能够跟当初韩国一样兵不血刃的收服自然是最好。
不过颜徵也没真的就把希望都压在这上面,反正留着燕川也不废什么,保证饿不死他就行了。
也不知道燕川是犯了什么毛病,刚开始被抓的时候没绝食,现在搞这套,怎么之前舍不得死,现在发现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韩熠在知道颜徵的打算之后就说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到了这一点,既然如此,他想死我就偏不让他死,找几个人给我按住了他,往他嘴里灌”
高府令听后忍不住抖了抖,他以前一直觉得中书是朝中官员最温和脾气最好的一个,现在他发现这完全就是错觉啊
高府令躬身退了出去,他都不用看王上就知道王上肯定不会反对的。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传命令,就很快又面色凝重的跑回来说道“王上,中书,八百里急报,楚国反水,连同魏国将蒙翱将军及其兵马围困在了朗春城。”